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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民族文化再發現

http://www.CRNTT.com   2010-12-02 14:33:38  


 
  龜戶町會聯合會印制了巨幅的防災地圖,裡面標出了鄰近街區的避難場所、臨時集合場所、消防署、醫院、防災倉庫等等,從地圖裡看,街頭滅火器、消防栓和防火水槽分布得密密麻麻,幾乎幾十米就有一個。一旦江東區出現6級以上的地震,町會幹部在確保自身及家人安全的前提下,會立刻行動起來,調集“災害協力隊”,組織居民疏散到鄰近的學校和公園——在日本,學校的建築通常是最結實的,這些地方平時就備有應急的糧食、水和毛毯等物品。

  整個過程中,區役所通過町會下發的無線防震報警器會發揮重要作用:不但能通知居民躲避地震,而且由於地震往往引起火災,區役所還能通過掌握風向,告訴居民正確的逃跑方向。

  離佐藤先生家不遠處是有著350年歷史的龜戶天神社。平日裡,這裡更像一個清靜的公園,穿過高高的“鳥居”,就進入了“天上”,爬上一座紅色的拱橋,有烏龜在湖中的岩石上曬太陽,更多的烏龜在爭搶游人拋下的面包,龜戶本是填海而成,地下水偏鹹,烏龜較魚更能適應。5月時湖周圍會開出紫藤花的瀑布,神社也由此入選“新東京百景”。再往前行,便是祭堂。

  一個完整的參拜程序是這樣的:在淨身處用木瓢取水洗手,並用手捧水漱一漱口,面朝祭堂,將一枚硬幣(5日元或者50日元)投入捐贈用的匣子,深鞠躬兩次,擊掌兩次,再次鞠躬並進行幾秒鐘的祈禱。如果有殿堂銅鑼,祈禱時可以輕輕地敲響,神道教認為,這樣可以得到神的注意。龜戶天神社裡供奉的是平安時期的學者菅原道真——有點像中國的文曲星,因此祭堂邊祈願考上某個學校的木牌特別多

  如果說町會是日本人在世俗層面的結合體的話,那麼神社就是把他們真正凝聚起來的更深層的紐帶。“神社是扎根於日本人內心之中的,很多活動都以神社為中心,從九州到北海道,莫不如此。”佐藤先生說,“在美國,通常是先有人聚居,然後才有教堂,而在日本,是先有神社,然後圍繞神社形成社區,所以日本人非常講究‘地緣’,相信每一片土地都有自己的保護神,也即‘氏神’。比如每年的11月,日本3歲、5歲、7歲的兒童,要在身著和服的父母陪同下,到本地神社求福,氏神會為他們驅除災厄。”

  “靖國神社不一樣,”他又補充解釋,“它由國家修建,後來又供奉了甲級戰犯,對我們來說,它和我們的出生地沒有關係,不是‘氏神’。”

  9月18日,本刊記者第二次拜訪龜戶地區時,附近一個稍小的神社正在迎來它的節慶。通往神社的道路上掛著一排排紅白相間的燈籠,上面寫有町會的名字,人們在路旁擺攤,賣著烤魷魚、納豆等,大多數小吃都在100日元以下,“賣得非常便宜,主要由町會出錢補貼,其實就是回饋本地居民。”白岩忠夫說。他是江東區區議會議長,也在幫忙張羅著明天的節慶。

  與其說是擺攤,不如說在閑聊,買者和賣者平時就是街坊,大家都穿著隨便,趁著這個機會三五成群地拉拉家常,順便計劃一下明天怎樣慶祝,不時迸發出快活的笑聲。這是城市裡的“村落”,卻和我們頭腦裡“城中村”的印象相去甚遠,相比於新宿、銀座的腰板筆直腳步匆匆,這裡無疑是鬆弛與緩慢的。

  神社的一側是舞台,第二天會有本地居民的演出,舞台再繞過去有一個小小的靶場,穿得像聖鬥士一樣的孩子們剛剛散去,作為儀式的一部分,他們可以在這裡練習射箭,正中靶心就意味著他們的目標將要實現。神輿停放在路邊臨時搭建的木台上,明天,町會組織的志願者們,要抬著它“哇嘯哇嘯”地巡游鄰裡——或者說,“氏神”管轄的範圍。

  從宗教意義上說,神輿巡游是讓守護神視察並降福於所在地區,但日本人早就習慣從這樣的儀式中各取所需。忙碌的上班族好容易閑下來,帶著孩子看看熱鬧;主婦們參與準備紅豆飯的義務勞動,順便增進鄰裡感情;扛著神輿的小夥子們,會試圖帶著它遊行到社區的邊界,隱隱有和鄰近社區叫板的意味;年長的町會幹部們,則希望每一回巡游,都能增進人們對社區和傳統的認同。白岩議長在這裡碰到了另一位老人,他是總武線龜戶站附近一個町會的會長。和三丁目相比,龜戶站周圍更多的是大型住宅公團,“團地”生活容易老死不相往來,老人希望利用合辦節慶的機會,把更多的“團地族”與傳統儀式銜接起來。

  佐藤先生在抱怨一件類似的事情,“現在老是強調個人隱私,町會幹部好多事情不敢問了,比如吧,我們要搞一個敬老協會,讓75歲以上的老人參加,可是人家的年齡就不太好問,於是我們只好猜:那個老太太應該有75歲了吧,那就請她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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