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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非法辦學叫月薪200元

http://www.CRNTT.com   2010-04-08 14:04:24  


 
  “努力學習走出大山”,是他的心願。讓他最感到自豪的事情是,從來沒有一個孩子在他的手里出過意外。 

  13年來,吳文忠教了200多個孩子,他在大塘小學牆壁上寫下“振興家鄉而發奮讀書”這幾個毛筆字——這也是他堅持任教至今的力量之源。 

  作為沉默的教育留守者,29年的代課生涯,留給吳藝偉的是一貧如洗。從1981年至1983年,吳藝偉每月領到的工資是4元。此後的25年間,吳藝偉的工資逐漸變成每月16元、30元、52元、106元、108元。大約從2000年至2001年,他每月的工資增至200元,而在同時期,比吳藝偉年輕10歲的公辦教師,工資往往已是1300元至1400元。 

  領工資的時候,往往讓吳藝偉與龍玉福感到有一種難以言傳的挫敗感,“我們的成績單和工資單,是成反比的:成績在金字塔的尖尖上,工資是最下邊墊底的”,他們這樣解嘲。 

  在2006年,鳳凰縣曾有一名公辦教師被派往崇寨小學任教,結果只在當地掛了一個星期的名,“人都沒到”,就離開崇寨小學了。 

  “我們這些代課教師,總是被調到最偏僻的山寨教書,哪個山寨需要老師,就首先把我們代課教師調過去;而公辦教師最多集中在縣城跟鎮完小、片完小,偏遠的村寨,根本不願意去”,龍玉福感到,“代課教師好比建樓房的硬石子,最後沒人記得住”。 

  但是,讓他感到矛盾的是,當從講台上走下來,孩子們歡笑著呼嘯而來、爭相抱住他的大腿的時候,之前那種如影隨形的落寞感,又奇跡般地被短暫衝散了。 

  吳藝偉的妻子是純苗族人,一句漢語都不會,平時就呆在家裡做點農活跟家務,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去趟吉首。他家一畝水稻,僅夠一家人的口糧。多年來,吳藝偉都是清晨5點多起床,幹4個多小時農活,再去上課。 

  2005年,吳藝偉幾乎支撐不下去了,只有忍痛讓一對雙胞胎長女輟學在家務農。直至2006年7月,他的處境經由湖南當地媒體關注後,有好心人資助了他的兩個女兒在吉首一所職業學校念書。現在,他還有一子一女尚在念初三,“負擔不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1984年與吳藝偉一起開始教學的兩位老師,已經在城里買了樓房,“出門坐摩托車”。而吳藝偉的里外一身,“除了襪子,包括內衣、內褲,都是別人捐贈的”。這位代課教師,1989年,打了20多天的工,一天賺13元,買了一張185元的床,這是他給家裡添置的唯一的“財產”。他至今居住在他的太爺爺150年前造的青石宅中,這幾乎是九龍寨里最為破舊古老的民房了,一只衣櫃是岳父送的,幾把竹椅是父親送的。吳藝偉家的正對面,是出門打工的村民煥然一新的樓房。 

  在吳藝偉的工資達到“頂峰”即每月有200元的時候,還有人問他,“吳老師,每月就200元,你還做這些、還做這麼久幹嘛呢?”他無法回答。 

  《新民周刊》記者採訪的所有在鳳凰縣任教至今的代課教師,無一例外都處於生活上的極度窘迫之中,“拿起鋤頭當農民,放下鋤頭當教師”之外,在假期,他們還得打打零工以渡難關。 

  吉首市乾州古城北門城樓對面的馬路邊,是當地一個農民工集散地,吳藝偉、吳永忠已是這裡的“熟臉”,每年寒暑假,他們都站在這條塵土飛揚的路埡子上,等著“被工頭相中”,有時周末也去。要是“運氣好,被挑中了”,就去扛沙子、背水泥、搬貨、拆房子……一天下來大約有七八十元不等的收入,晚上就在乾州菜市場的賣菜台子上凑合一夜。只是碰到有熟人,“就要偷偷地背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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