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7月11日電／一架韓國航空運營商的客機失事，卻讓中國乘客成為最大受害群體。
一個成年人的世界，一段理應游玩的暑期，同樣卻讓一批中國學生成為最大受害者群體。
韓國亞洲航空公司214航班，對多數第一次涉足異國的這一群體而言，是驚嚇，是傷痛，是記憶，也是陰影。
畫面
當地時間6日，星期六，中午時分，記者接到一名編輯從美國東海岸城市紐約打來電話，提醒舊金山國際機場一架飛機“墜毀”。
在美國西海岸城市舊金山，國際機場位於南郊，相距記者辦公室不遠，與跑道之間直線距離不足1公里，“隔水相望”； 相距住地直線距離不足5公里，而且住地在山頂，機場貼近海面，高低差意味著如果天氣晴好，走上陽台，就可以俯瞰飛機起降。
“墜毀”？沒有濃煙、沒有火光、沒有巨響、沒有鄰居驚恐喧嘩，可能嗎？莫非不是商業運營客機，而是一架小型飛機或者直升機？ 走到陽台上，竭力遠眺，機場方向隱約一些煙霧，與一些時候霧氣飄散沒有大差別。
打開電視，果然有事，新聞頻道正播報客機失事，機型是波音777－200，航班號214，運營商是韓亞航空，初步認定2006 年出廠…… 待由直升機空中拍攝的畫面出現在屏幕上，214航班已經“趴”在兩條跑道之間，煙消、火滅，“泡”在大片白色消防泡沫中；待泡沫散去，駕駛艙與機翼之間，客艙上半截顯現連片大洞，內部呈現焦黑。
另外，飛機左側發動機和機尾脫落。
畫面細微處，一些“點狀物”在大洞內移動，可以確定消防員進入客艙，還在繼續作業，排除餘燼複燃風險…… 最初新聞畫面，214航班現場，無論靜態、或者動態，都顯現一種“寧靜”。
除了幾輛消防車，再加那幾個“點狀物”，那架飛機及其周邊毫無“生機”，沒有救護車、沒有救護人員，似乎沒有人員傷亡。
美國媒體報道，214航班從韓國首都首爾飛來。
如果沒有傷亡或者只有人員受傷，依照常識推斷，這是一件新聞“大事”，技術層面可以算作“空難”，可以稱作“強行降落”或者“破壞性降落”，唯獨不適合稱作“墜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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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
一個小時過去，乘客人數和機組人數先行發布，分別為291人和16人；兩個小時過去，傷亡數字沒有任何人提及；3個小時，開始由多家本地電視台以機場所處聖馬特奧縣消防隊為來源播報消息：兩人死亡、60人受傷。
同一時段，國家級媒體發布的消息相對保守：38人受傷，其中10人傷勢嚴重。
直到這一刻，這次客機失事，飛機美國造、運營商是韓國企業、乘客從首爾啟程，與中國以及中國公民似乎基本沒有關聯。
再以後，相信由韓亞航空提供數據，由韓國駐舊金山領事館通報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館，確認214航班搭載141名中國公民，包括中學生。
從那一刻起，214航班失事，在中國成為最熱新聞話題。
經由相同渠道，韓方後續向中方通報：聖馬特奧縣法醫辦公室告知韓方，兩名死者是女性，都持中國護照。中方後續向聖馬特奧縣法醫辦公室核實，事發超過6 個小時後於當晚確認遇難者是中國公民。
中國駐舊金山總領館發言人一直與記者保持電話聯繫，隨著時間延續，語氣越發凝重……事後確認，中國乘客從上海啟程，搭乘韓亞航空航班，在首爾換乘214航班，開始11小時航程……上海與舊金山之間，至少20年前就有直飛航班。之所以乘客選擇轉機，搭乘韓亞航空客機，是因為機票價格低不少。
一名中國媒體同行追溯當天下午一場新聞發布會上出現的情形：向舊金山消防部門主管喬安娜？哈耶斯－懷特提問，涉及中國學生狀況，這名女主管說一些學生受傷；追問傷勢如何，對方說不清楚，同時眼中透出淚光……她一定知道細節，了解兩名女學生遇難，只是不便正面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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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
6日，214航班失事當天，舊金山市政府舉行4場新聞發布會，華裔市長李孟賢始終在場。
接獲韓方通報，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袁南生和其他外交官分赴各家醫院，尤其舊金山總醫院，探望經由分檢程序確定送入這家機構的重症傷員。
當天，中國外交官艱難交涉，得以進入舊金山地區6家醫院，看望30名傷員。
當晚，40多名中國遊客撤離客機過程中因為沒有隨身攜帶護照，身份證件無存，過美國海關時遭截留，直到深夜。總領館協調美方，讓他們能夠入境，暫時歇息。
7日，214航班失事第二天，上午10時，袁南生在總領館簽證處舉行新聞發布會，宣布啟用一系列措施，向經歷空難的同胞提供方便，包括免費、加速向身份證明滅失的中國公民製作“旅行證”。
11時過後，一名男性中國遊客進入簽證處大廳，成為辦理旅行證的第一人。
瞬間，在廳內守候的眾多美國記者蜂擁而上，把這名男子圍在辦理窗口，提出各種問題，尤其在214航班上的經歷。
男子名為楊林，自稱“職員”，與妻子和兩名好友一道，在上海參加一個23人旅遊團，準備游歷美國西海岸，待兩個星期。
214航班降落前，自稱平常關心航空技術的楊林發覺飛機飛行高度不夠，速度過低，接近於失速，“感覺不好”。失事瞬間，他感覺機腹“拍打”到地面上，振動和顛簸極為強烈，所以擔心飛機解體。
他描述，緊接著，飛機客艙內燈光熄滅、電火花閃爍、頭頂行李箱和所存行李落下…… “那像是（虛構電影）故事片里的情景，”他說。
飛機在地面上停止滑動以後，楊林從他所坐27排座位上起身，用英語向周圍人高喊“Go，Go，Go（走、走、走）”。
走客艙門、坐滑梯，他下到地面，注意到飛機開始冒煙、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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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
妻子左腳扭傷，楊林認為屬於輕傷；他的兩名好友，一男、一女，傷勢不輕，去醫院接受治療。他打算脫離旅遊團，留在舊金山，陪伴妻子和好友。
一名亞裔美國女記者先用漢語向楊林發問，再用英語重複：“這是不是你第一次坐飛機？”他急切澄清：“怎麼會？我一直坐飛機旅行。”至於今後是否還會坐飛機，他略顯猶豫，回答“可能吧”。是否會坐失事客機所屬特定運營商的飛機，答覆是“肯定不會，那種記憶太殺人！”同一天，總領館辦理旅行證的簽證廳原定迎來一批學生及其帶隊教師，辦理旅行證。從下午1時開始，媒體記者一直等待，見不到學生身影。2時過後，總領館宣布，轉場到舊金山以南郊區一家酒店，與學生見面。
等記者們抵達酒店門口，在一名美國聯邦政府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人員指揮下，兩名酒店保安阻截所有車輛、盤問司機，不僅把所有美國記者擋在了酒店外圍，最終把所有中國記者截停在了酒店大樓外面。那名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人員解釋，他分管樓內為死者和傷員家屬新設“家庭援助中心”，而援助中心沒有預先同意接待“媒體活動”。
“家庭援助中心”依照美國國會1996年一項法律為空難善後而設立，通常選址酒店或者其他大型設施，是調查人員向遇難者和傷員親屬通報情況、協調親屬與航空運營商談判、提供法律咨詢和心理輔導的場所。
這家酒店現有經歷214航班失事的80名中國乘客；兩名中國遇難學生和重傷員的親屬以及浙江省善後組8日深夜從上海飛抵舊金山後，直接由機場通勤車從停機坪送入同一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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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後
善後，對原打算在美國“游學”、參加夏令營活動的中學生們而言，從徵詢他們是否繼續行程的意向開始。
駐舊金山總領事袁南生8日下午與來自浙江江山中學的學生們見面，承諾無論他們作出怎樣的決定，總領館都會全力支持。
這一場合，因為與“家庭援助中心”無關，媒體得以參加。
但是，許多場合，記者們自律，大多不以這些未成年學生為採訪對象，報道中不提學生的姓名。一些美國記者們在學生中間走動時，與同行相遇，會主動承諾不與學生對話，聲明試圖尋找帶隊教師。
善後，對死者和傷員家屬而言，涉及索賠和傷員後續醫療費用補償等事宜，更多需要與韓亞航空打交道。失事原因關聯運營商賠償責任大小，卻難以短期內得出結論，可能成為影響實際索賠效果的一個主要因素。
9日，總領館人員與家屬們在一起，參與向美國律師尋求咨詢。
當天，空難發生後第4天，得到確認的是，214航班全部141名中國乘客中，除2人遇難、1人沒有與總領館聯繫，其餘都已經確認平安。另外，截至當天早晨，12名中國乘客在舊金山及其周邊5家醫院接受治療，其中1人依然在重症監護病房接受救治，這意味著一些傷員已經出院。
（來源：《國際先驅導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