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旗儀式過後,群情激昂,在洪秀全的帶領下,教眾們前往犀牛潭,這裡儲存著隱藏好的武器。神秘的宗教力量再次發揮了作用,當許多人還沒有掂量清楚大刀與鋤頭的區別時,大部隊已經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起初,一些人還是有悔意的,這在後來李秀成的自述中有明確記載。但隊伍開拔後繞了幾百里,許多人找不到返家的路,只好死心塌地地跟著走了。
自此之後,太平天國可謂勢如破竹。陷安慶、攻武昌、克長沙,短短兩年時間便打入南京,建立了太平天國政權。而後他們又大舉北伐、西征,先後兩次攻破清軍封鎖線,江南大營,長江以南的半壁河山很快便落入太平軍手中。長期以來,清軍將領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是:為什麼太平軍戰鬥力這麼強?原來,洪秀全給每一個太平天國的將士都描繪了一幅所謂“小天堂”的目標,即:將來造反成功,你一定會享受榮華富貴,過天國一般的生活。用這樣的精神鴉片來吸引他們,自然有不少人願意放棄一切,全力追隨,畢竟,對烏托邦的幻想存在於每一個國人的內心深處,從來就不曾消失過。然而,天堂並不屬於每一個人,那些喊著解放農民的動聽口號的領袖們在坐上了龍椅後,迅速成為了等級分明的官老爺。就這樣,一個具有摧枯拉朽之勢的政權,就在它如日中天的時候陡轉直下,迅速地衰落瓦解了。
舉義時,眼睛雪亮,永往直前;入京後,塵埃蒙眼,生活糜爛。唯一和歷代農民起義不同的是,這一次起義軍“與時俱進”地嫁接了一些西洋的舶來詞,包裝出一個天國的幻想,但其實質卻並沒有絲毫改變,用錢穆的話來說便是:“他們只知援用西方基督教的粗跡來牢籠愚民,卻沒有根據西方民主精神來創建新基。”
太平天國運動既不反帝也不反封建
當身在德意志的馬克思得知大清國的南方省份發生了“革命”時,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認定“(中國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帝國,八年來在英國資產者印花布的影響下,已經處於社會變革的前夕,而這次變革,必將給這個國家帶來極其重要的結果。如果我們歐洲的反動分子不久的將來逃奔亞洲,最後到達萬里長城,到達這個最反動最保守的堡壘的大門,那麼他們說不定就會看見這樣的字樣:中華共和國——自由、平等、博愛。”
然而僅僅過了12年,1862年夏(當時太平天國還未滅亡),馬克思就在《中國紀事》一文中,筆鋒一變,毫不留情地指出:“(太平天國)除了改朝換代以外,沒有給自己提出任何任務。他們沒有任何口號,給予民眾的驚惶比給予舊統治者們的驚惶還要厲害。他們的全部使命,好像僅僅是用醜惡萬狀的破壞來與停滯腐朽對立,這種破壞沒有一點建設工作的苗頭……太平軍就是中國人的幻想所描繪的那個魔鬼的化身。但是,只有在中國才有這類魔鬼,這是停滯的社會生活的產物!”
從興高采烈到惡毒詛咒,反映了馬克思對東方古國那個正在長大的邪惡怪胎具有客觀而敏銳的準確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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