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雲山被羈押期間,拜上帝會人心渙散,幾乎走到了崩潰的邊緣。1848年3月3日,心急如焚的楊秀清突然自稱“天父”附體,玩起了降神的把戲。他咣當一聲當眾暈倒,又猛然躍起,神情肅穆,自稱代“天父上帝”來傳言,把會中搖擺不定的黃姓家族成員驅逐出會。由於廣西一帶流行鬼神附體的風俗,會眾們信以為真,楊秀清不僅獲得了極高的威望,也穩住了拜上帝會內部的恐慌情緒。很快,楊秀清的燒炭同伴蕭朝貴依葫蘆畫瓢,咣當一聲也倒地,鯉魚打挺躍起後,自稱“天兄”附體,同楊秀清演起了雙簧。
同時,楊秀清主張以行賄為主,組織營救馮雲山。他下令燒炭的教徒,每賣一百斤木炭就抽一部分炭稅上繳“聖庫”,叫做“科炭”,作為營救馮雲山的專款。
5月,桂平知縣在收受了楊秀清的賄賂後,以馮雲山“並無為匪不法情事”為由,派差役將其押解回廣東花縣,交原籍地方官管束,隨後便被開釋。馮雲山的成功營救被視為太平天國發展史上非常重要的轉折點,很多歷史學家認為,如果不是楊秀清,此時的太平天國或許已經夭折。因此,當太平天國打到南京後,在“科炭救馮”中有名的人都官升一級。
“來土之爭”點燃金田起義
事定之後,洪秀全和馮雲山對楊蕭二人犯了難:如果承認楊秀清和蕭朝貴的“天父”“天兄”代言權,會友們對此堅信不疑,也就意味著這二人日後在宗教上有超越洪馮二人權威的可能;但是如果拒絕承認,搞不好會使會員產生內訌。思來想去,覺得楊秀清和蕭朝貴當時也沒什麼野心,洪馮二人便決定接受這一事實。洪秀全聲稱自己是上帝之子、耶穌之弟,如此一來,天父、天兄的“代言人”地位,自然超越不了“上帝”的親兒子。日後太平天國的“爺降節”和“哥降節”,就是 “紀念”楊秀清、蕭朝貴這兩人的“下凡”。
到了1850年,洪秀全在拜上帝會的地位日益得到鞏固,多次“預言”得驗(無非是裝神弄鬼說某時某人要得病的“神言”),加之其本人也知曉些治病偏方,逐漸被會眾渲染為“能令瞎者見物,能令啞者開口”的神人。同時,金田村的大財主韋昌輝也舉族加入了會門,為拜上帝會提供了極大的物質保障。一切都準備就緒後,遷延日久的“來土之爭”成為金田起義最直接的催化劑。
一直以來,在廣西的部分地區都存有大規模的武裝械鬥。所謂“來人”,主要指從廣東遷入廣西的講客家話的人;所謂“土人”,主要指廣西當地的土著居民。“來土之爭”絕非民族之爭,因為廣西本地的壯族、瑤族並無鮮明立場,有些支持“來人”,也有些支持“土人”。
廣西作為“化外之地”,民間械鬥一直很流行。特別是在道光末年土地兼並劇烈、內部矛盾激烈的情況下,大批廣東、福建和湖南的游民進入廣西,造成了地少人多的局面,官府又經常暗中慫恿當地土著與游民爭田,故而梁子越結越深。為爭一口井、一塊田、一個媳婦,整村整村的人互相持械仇殺,有時一打經年累月,無數的人便死於這種大規模的仇殺當中。
在此背景下,“金田起義”發生。從1850年7月開始,那些在“來土之爭“中失利的客家人群,扶老攜幼,奔向了金田村。人潮湧動,清朝的地方政府卻不以為意,沒想到這些人會造反,以為他們只是逃難。
拜上帝會卻看准了時機,一邊在韋昌輝家開爐煉鐵,鑄造兵器,一邊通知各地會眾雲集金田,準備起事。與此同時,洪秀全宣稱將降下瘟疫,唯有信教者可得救,楊秀清亦說我將遣大災降世,過了八月,有田無人耕,有屋無人住,只有堅信我的人才能得救。
1851年1月11日,趁著給洪秀全做壽,金田起義爆發。一萬多人雲集在金田村,舉行拜旗儀式,倒在地上的太平天國大旗奇跡般地“自動”竪起,迎風飄揚。當然,這也是起義策劃者們精心導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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