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文字,出現在張雙兵寫的《炮樓裡的女人——山西日軍性奴隸調查實錄》裡。
今年59歲的李貴明和張先兔同村,是山西一位“慰安婦”民間調查員。
上世紀70年代末,村子有了第一台電視機,全村擠到打穀場裡一起看。李貴明記得,當時電視裡播抗戰劇,村民們討論,“咱村也有被日本鬼子欺負過的哩。”
鄉親們的東拼西凑中,年輕的李貴明知道了村裡有個叫張先兔的女人。
她3歲喪母,自小被後媽許配給小她3歲的丈夫,日軍抓她時,丈夫被刺刀嚇傻,之後幾年都不會說話,並落下了渾身哆嗦的毛病。
張先兔在日軍據點裡呆了20多天,患上了嚴重的婦科病,被家人贖出來時,婆家人不搭理,她在娘家養病養了一年多。
李貴明還記得早些年遠遠看到張先兔的模樣:小腳兒,身體佝僂著,在街上總低著頭。凑在巷口聊天曬太陽做針線活兒的老太太中,沒有她的身影。
“去日本,討公道”
靜默了半個世紀,轉機出現在上世紀90年代。
彼時,民間掀起對日索賠潮,許多侵華戰爭的受害者通過各種渠道對日方追責,“慰安婦”是其中重要一支。
李貴明首先想到了張先兔。1993年,他第一次找她。
“她什麼都不肯說。”李貴明回憶那次會面,“她和老伴兒郭妹栓一個坐在炕邊低頭不說話,一個坐在櫃子邊的矮凳上不停發抖。”
李貴明一次次地登門游說。這個同村的後生拿報紙上學來的中日關係、國際局勢勸說老太太,不管用;講赴日勞工、細菌戰受害者的索賠工作,也不管用。
直到有次說,“你就真的咽得下這口氣,把受的罪都帶進棺材?”張先兔才鬆了口,那是1994年,李貴明已找了張先兔不下2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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