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台北3月17日電／日本窮嗎？即使國內生產毛額（GDP）規模被中國超越，該國仍是全球排名第3的經濟大國。日本不窮嗎？在兩個“失落十年”的洗禮下，朝野殫精竭慮，舉債10兆日圓，公共債務逼近GDP的兩倍，占比僅次於辛巴威的逾300%，卻走不出泡沫經濟破滅的陰影，精神困頓可見一斑。尤其正值各國面臨振興方案應否退場的抉擇時刻，“日本失落十年”常被專家引為借鏡，真教這個東亞強國情何以堪！
台灣工商時報今天社論指出，在亞洲多國逐漸擺脫金融風暴，陸續上修經濟成長預測之際，日本政府遲至本周一才上修景氣展望，仍不忘凸顯通貨緊縮的風險，等於明示日本央行不僅不能輕撤寬鬆貨幣措施，還要加碼。
如果以決策獨立性來衡量，日銀總裁白川方明可說是G20國家裡最苦情的央行總裁，即使年薪逾千萬新台幣，但決策處處受制於政府喊話，總裁評比也難以向上提升。然而白川個人聲譽事小，如果能成全政府的刺激經濟目標，也算是團隊精神的展現。而現今民主黨政權的盤算是，更寬鬆的貨幣環境既有助於打擊通縮，又可收打壓日圓之效，可謂一舉兩得。另外，相較於日本貨幣政策續寬，美國貨幣政策趨緊，之前以美元為套利交易工具的投資人可能又轉向日圓，勢將有助於日圓的回跌。
鳩山政權算盤打得如意，卻未必能如願。問題之一在政策的延續性與說服力。也才不過4個月前，鳩山的首位財相藤井裕久堅持以強勢日圓刺激內需，一度將日圓兌美元匯率喊到破85日圓的14年新高，急得豐田等出口大廠頻頻求情，直言90~95日圓已是損益防線。好不容易等到藤井告病請辭，新財相菅直人反向喊貶日圓，鳩山也一改旁觀態度，公開宣示要以堅定手段阻升日圓。
企業界當然歡迎日圓貶值，但同一個政府的匯率政策竟因不同財相的“個人理念”而有180度轉變，反映出鳩山拼裝內閣欠缺核心思想。而這種今是昨非，自然很難說服市場。從上周鳩山表態要干預匯價以來，日圓兌美元一直在90日圓上下窄幅波動，顯示鳩山有在說，市場沒在怕。
問題之二在日本企業本身。4個月前，當豐田社長豐田章男代表業界請求藤井裕久別再喊高日圓，豐田還是日本企業轉戰海外、因應匯率升值有成的“優等生”，頭上頂著耀眼的全球汽車業龍頭皇冠。如今的豐田，卻因為大規模召回問題車、企圖文過飾非，陷入名譽掃地的窘境；豐田章男臨危退居二線、逼急了才出面道歉，前倨後恭的表現也讓世人看在眼裡。更有甚者，“豐田學”的暴落，不僅意味著其自身將付出慘痛的修補代價，“日本製”等於高品質的長年口碑也毀於一旦，未來即使有弱勢日圓的價格優勢支撐，也未必能說服更多海外消費者買帳。
問題之三，也是最關鍵者在國際競爭。鳩山想靠弱勢匯率刺激出口，美國奧巴馬政府更想。奧巴馬上周已正式啟動國家出口倍增計劃，目標鎖定中國、巴西與印度等購買潛力可觀的新興市場。可以確定的是，奧巴馬打開海外市場的手段不外乎逼對手國貨幣升值（亦即美元貶值）、嚴採貿易制裁等等。單就前者而言，美國矛頭指向人民幣，若成則日圓、台幣等亞洲貨幣同步升值的機率增高；若中國不肯就範，國際匯市震盪，日圓也討不到便宜。
同時，面對中國這個快速崛起的新興消費市場，日本還有個罩門－歷史宿怨。以往在中國還是廉價世界工廠的年代，日商在當地投資設廠即屢傳“水土不服”，現在中國已是世界市場，“日本製”在當地要暢銷，還得先過“民族主義”這關。
貧賤夫妻百事哀，日本政府與央行的齟齬困境，其實正是政治僵固與經濟疲乏長期相互拖累的寫照。縱令官員勇於任事，但日本短命內閣的“傳統”，讓執政者沒有擇善固執的餘地，政府的公信力也無從建立。當今各國遭遇的政經挑戰或有不同，但多少都可從日本失敗的經驗中尋得啟發與教訓，時時告誡自己不要成為“明日的日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