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之瑜:李登輝以降推動台獨所籠絡的,尤其就是這批“國安”中高層人員,如前所述,他們為了生計與建立良好的自我感覺,成為寄生於“國安”體系的浮士德,手握無窮資源,讓“國安”體系變成找不到具體固定主宰的一種無所不在的霸業。
|
中評社香港8月3日電(作者 石之瑜)面對兩岸交流一日千里的大態勢,台灣軍方於是想史無前例地要求民眾關燈半小時以體會解放軍空襲,藉此鞏固台灣人“忘戰必危”的心防,不料引發強大民怨,結果只打了退堂鼓,改在白天演習。事件凸顯出的是,台灣的所謂“國家安全”的主要對象,永遠是台灣自己的百姓。
台灣朝野各界批評此次萬安演習的構想前,果然也每每都先表態認可“國安”的重要,非要向“國安”體系臣服效忠以後,才覺得取得批評的正當性。
既然“國安”一詞,就是對付解放軍的代號,則批評者所隱含但不說出的邏輯是,須先擺出同意台獨的姿態,才取得參加討論的資格。
從這種看似大聲卻十分卑微的批判姿態,可以預期批判者的潛意識裡已經累積了罪惡感,則這次“國安”單位的挫敗,只會促成“國安”體系的進化,包括馬上在奧運會結束後更肆無忌憚地向美乞購武器的圖謀。
演習要求關燈,是直接在對台灣人的肉體進行規訓。照講,解放軍若攻台,開燈不是更好嗎?因為開燈有助於解放軍軍機識別民宅,而不予攻擊。
但假如解放軍可以有效區隔民宅,甚至只是熱表現出區隔民宅的意願,不就等於挑撥台灣百姓應該跟“國安”體系劃清界線,這將是“國安”體系的大夢魘。只有關燈,才能把台灣百姓與政府綁在一起面對假想敵。
故“國安”體系之前還放話,將要嚴懲不關燈的市民,並公開警告將從101大樓監控台北市民的紀律。世界第一的101摩天大樓本是台灣人誇示全球化的首要象徵,差點淪為“國安”體系鎖國瞽民的根據地。
如果那些主張兩岸和解的政客都不得不仰賴對肉體的規訓,就別提那些反對兩岸和解的政客會有多極端了。記得在台獨主政期間,假藉“國安”之名搜索媒體的暴政屢見不鮮,食髓知味後,甚至“國安”可以庇護貪污,還無限上綱到把反貪誣衊為中共同路人。
“國安”領導人貪污事小,“國安”體系無止盡地侵噬民富事大,其中膾炙人口的是劉冠軍侵吞案。當時李登輝下台後,爆發所謂“國安”密帳風波,同時扯出牽連“國安局”極高層的特大貪瀆案,涉案關鍵人劉冠軍卻能在庇護之下,一夕之間消失到海外隱姓埋名。
劉案最後不了了之說明的是,在台灣打著“國安”為名義的行動,其性質不外乎吸血寄生。可見體制內合法的消耗更嚴重,包括被美國予取予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由同一時間剛好正在美的“立法院”龍頭王金平扮演黃蓋的軍購案,而其中的回扣政治還可引發對尹青楓案的聯想。
“國家安全等於百姓犧牲”的矛盾法則,於焉鞏固。對不同的人而言,買軍購有不同的意義。在美國,有人是要影射台灣是美國的勢力範圍,不容大陸染指;有人則是要謀取回扣。
而在台灣,覬覦回扣的當然大有其人,但還有人是要向美國邀功表態,建立自己的人脈;更有人是要靠向美軍購,做出要平衡當前兩岸和解的政治表態;另外有人是謀求與軍方沆瀣一氣,等將來分一杯羹。對他們而言,“國安”只是個幌子,用來綁住台灣人的思想。
在思想上被綁住的不只台灣老百姓,還有本來要榮登101大樓上監視市民的“國安”執勤人員、自以為在保護“國家”而感到自豪的“國安”基層人員、接受豢食而不可自拔的中高層“國安”人員。
李登輝以降推動台獨所籠絡的,尤其就是這批“國安”中高層人員,如前所述,他們為了生計與建立良好的自我感覺,成為寄生於“國安”體系的浮士德,手握無窮資源,讓“國安”體系變成找不到具體固定主宰的一種無所不在的霸業。
“國家安全”的假設是大陸無孔不入,因為有敵人,所以要練兵,要“國防”,甚至要民防。如果敵人沒了,如何維持“國安”體制呢?最常見的方法,就是重複防衛的動作與姿態,營造“國家”仍然面對不確定敵人的印象。
現在兩岸和平前景已露曙光,則“國安”單位當然就要透過演習來維持“國安”體系的正當性,而這樣的演習必須裹脅百姓,透過肉體的徵召與犧牲,才有模擬真實危機感的特效。
值得警惕的是,外界愈批評,演習所造成的犧牲感愈強,則泡製敵我對峙的印像效果愈佳。久而久之,百姓學會隨時準備好要接收“國安”面臨危機的訊號,一聞中國就豎寒毛,精神上處於等待動員的狀態。
雖然萬安防空演習改弦更張,但從這個概念的提出、宣傳到準備執行,依舊強化了解放軍可能隨時來犯的想像,讓享受了開燈權利的台灣百姓產生罪惡感,居安思危,潛意識裡準備好要付出犧牲。
這已讓對美軍購充滿更高的正當性,也將讓下一波更瘋狂的“國安”構想顯得難以抗拒。(作者 石之瑜,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