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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張文軍的家。 |
陳程從小在縣城長大,家境不錯,初中畢業後又考上了市裡的重點中學。除了偶爾去一下鄉下的外婆家外,她人生中前二十年和農村的交集微乎其微。
“我那時覺得農村就像陶淵明寫得那樣,很田園的感覺。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就是用來享受的。”
直到去年10月,陳程以鎮扶貧辦工作人員的身份下鄉,見到了貧困戶張文軍(化名)和他的妻子。
張文軍家遠離村落,孤零零立在半山腰。通往他家只有一條狹窄的山道,對面不遠處就是“山洪災害危險區”。
房子雖然是兩層的磚混結構,但沒有安玻璃窗,磚墻也被腐蝕成了灰褐色。從空洞的窗口望進去,黑漆漆的一片,依稀可以看到內墻只用水泥粗略地抹了一遍。橫梁裸露著,除了施工用的木質腳手架,空無一物。
陳程和同事來到張文軍家時,張和妻子正坐在門口,一人一張小板凳,誰也不說話,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他們坐在那裡,已經和這個社會徹底脫節。一切都和他們沒有關聯。”
張文軍快六十了,背佝僂著,兩鬢斑白,平時會去鎮上做點兒零工,兒子在外地打工,妻子則在家守著一畝三分地,家裡的年收入加起來不會超過兩千塊。
陳程突然發現,不是每個農民都能過上田園牧歌式的生活,還有不少人像張文軍這樣活著。她第一次和農村離得這麼近。
不下鄉時,陳程還要接待因為各種事務來扶貧辦反映情況的人,每天至少七八個。她要耐心解答他們的各類問題,大多數人通情達理,但偶爾也會遇上一兩個例外。
一次,一名中年男子衝進辦公室,大聲質問自家為什麼沒被評上貧困戶。陳程說,因為他享受了五保政策,不在貧困戶的評選範圍。陳程和同事們花了很長時間向他解釋,可無濟於事。他始終氣勢汹汹地叫嚷,連辦公室裡氣場最強的王姐都鎮不住。
“他還要把我的電腦搬去賣錢。我們實在沒辦法,只能通知保安把他架走了。”陳程苦笑著搖搖頭。
“每天都是‘跑’著過”
或許因為父母也是公務員的緣故,陳程從小就喜歡安定的、可掌控的東西,不希望生活裡有太多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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