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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30年大逃港實錄

http://www.CRNTT.com   2010-12-08 12:15:25  


 
  1980年8月26日,在逃港的橋頭堡深圳,率先成立了中國第一個經濟特區。負責廣東特區籌辦、曾兼任深圳市委第一書記的吳南生回憶道:“在特區條例公布後的幾天,逃港的人群突然消失了!確確實實,那成千上萬藏在梧桐山的大石後、樹林中準備外逃的人群,完全消失了!”

  一個寶安當地的村幹部也告訴陳秉安,在深圳特區建立以後,他心裡依舊不太放心。在農民每天出工前,他都拿著一本花名册,讓人們依次在自己的名字後面打上紅勾,每天收工後,再打一個勾。

  很快,這個村幹部發現,這樣的檢查實屬多餘,每天出工多少人,回來還是多少人。不僅如此,許多已經逃到香港的當地居民,在聽說深圳設立經濟特區、政策放寬後,又都回來了。

  1997年香港回歸後,偷渡基本絕跡。近年來,大量的香港人擁入內地反而成為一種潮流。2006年,香港特別行政區規劃署發布“香港居民在中國內地居住情況及意向”調查結果,數據表明,到內地定居的香港居民,2001年為4.1萬餘人,2003年為6萬餘人,而2005年為9.18萬人,4年間增長了一倍多;另外還有8.02萬人打算未來移居內地。

  在深圳特區成立十周年的1990年,陳秉安採訪到了前來深圳參加慶典的習仲勛。當聊起那段歷史時,習仲勛意味深長地說了這樣一番話:

  “千言萬語說得再多,都是沒用的,把人民生活水平搞上去,才是唯一的辦法。不然,人民只會用腳投票。”

  如果不寫下它,這個城市將永遠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自己的根究竟在哪裡

  在30年後的今天,“逃港”已經成為一個歷史名詞。但讓陳秉安感到不安的是,這段歷史卻逐漸被人們遺忘,甚至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在深圳這個改革開放的最前沿城市,曾經發生過這樣的故事。

  很多當事人對這段歷史都諱莫如深,畢竟,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許多檔案管理部門,也以各種理由,拒絕了陳秉安的查閱請求。

  當然,也有一些人的態度與此相反。不少當年的廣東執政者們,以各種方式表示了對陳秉安的支持。他們不僅為他提供了大量口述,還在一些“要害部門”的領導那裡“做工作”,使他得以查閱一些“機密文件”。

  2007年4月1日,對於陳秉安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這天,廣東省檔案館解密了1949年~1974年的一萬兩千多件檔案,其中就有大量與“大逃港”有關的資料。

  2009年年底,已經擔任深圳市作協副主席的陳秉安終於完成了30多萬字的《大逃港》書稿。

  書問世後不久,陳秉安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深圳改革開放初期的一位市領導打來的。他驚訝地告訴陳秉安:“原來深圳經濟特區是這麼來的啊!我還在那兒呆了那麼多年,卻一點都不知道。”

  據陳秉安透露,深圳市有關方面對這部作品也甚為重視。在特區成立30周年的時候,在許多當地官員眼中,這部作品被視為對這座城市的一種“獻禮”。

  曾有人問他:“你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份在許多人看來不太友好的禮物?”

  “獻禮,並非只有歌頌一種方式。有時候,真實才是最重要的。”陳秉安這樣闡述道,“大逃港,無疑是歷史的大悲劇,但同時,它也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催生針。如果不寫下它,這個城市將永遠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自己的根究竟在哪裡。”

  如今,從陳秉安家中的陽台望去,蛇口深圳灣,這個原本荒涼偏僻的逃港之處,已是一片大工地,起重機與挖掘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這裡正在興建一處海濱公園,周邊許多樓盤的價格也水漲船高。購買者中,有許多香港人。

  但歷史依然會頑強地留下自己的印記。在這處工地裡,時常會挖出一些逃港死難者的遺骨。不久前的一天,一個朋友告訴陳秉安,他們在灘塗中挖出了兩具逃港者的遺體。從屍骨的大小形態上判斷,應該是一對男女,他們的手腕,用繩子緊緊地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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