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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30年大逃港實錄

http://www.CRNTT.com   2010-12-08 12:15:25  


 
  由於大量外逃,深圳許多村莊都“十室九空”。1971年,寶安縣公安局給上級的《年終匯報提綱》裡寫道,大望前、馬料河、恩上、牛頸窩、鹿嘴、大水坑等許多村莊都變成了“無人村”,有個村子逃得只剩下一個瘸子。為了收容抓到的偷渡者,當地政府新建了百餘個收容所,但常常人滿為患。

  在那個年代,偷渡是公開的秘密。哪家有人偷渡成功,家人不僅不避嫌,反而會在外人面前炫耀,更有好事之徒會大擺筵席,大放鞭炮,以示慶祝。

  廣州番禺的沙灣大隊,還出現了以生產隊長為首、黨支部書記和治保主任全部參與的偷渡事件。他們外逃之時,甚至還有數十名村民到海邊為其餞行。惠陽澳頭公社的新村漁業大隊,一共才560多人,短短幾個月就有112人偷渡成功。大隊黨支部的6名支部委員,除一名婦女委員外,其餘5名都偷渡去了香港。

  陳秉安曾遇到過一個逃港者中的傳奇人物,這個人先後偷渡了12次都被抓住,創下了一個記錄。到第13次,邊防戰士看了他都臉熟,實在不好意思再抓了,他才成功地逃到了香港。

  殊死爭奪的陣地、社會主義教育堡壘、反偷渡的“紅旗村”,結果逃掉了一大半

  為什麼要逃港?這個問題,陳秉安曾經問過很多人,得到的答案也各式各樣。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貧窮和饑荒。

  1957年,農村集體化進一步升級。寶安縣委通過《關於限制農村資本主義發展的幾項規定》,限制社員自留地和副業收入,副業收入不能超過全家全年總收入的30%;社外農民不准開荒,不准棄農經商,“以徹底堵塞資本主義漏洞”;“男全勞動力”一年要完成260個工作日;農民家中如果有金銀首飾,都要報告政府,然後收為國有。

  到了1959年,廣東出現了嚴重的饑荒。一份資料顯示,當年全省的糧食總產量只有177.58億斤,比1958年減產15.71%。1960年仍然是一個減產之年,農民實際比常年少收了61.25億斤糧食,這相當於他們8個月的口糧。

  一個逃港者告訴陳秉安,那個時候,夥食裡基本看不到肉和油,就連青菜都很罕見。為了緩解饑餓,他曾經吃過蕉渣、禾秆、木瓜皮、番薯藤,甚至一度還吃過觀音土。

  當時,寶安一個農民一天的平均收入,大約在7角錢左右,而香港農民一天的收入,平均為70港幣,兩者間懸殊近100倍。當地流傳的民謠唱道:“辛辛苦苦幹一年,不如對面8分錢”(指寄信到香港叫親屬匯款回來)。

  政治上的迫害,也是逃港的主要原因之一。

  著名音樂家馬思聰是最為典型的代表。1966年“文革”開始後,時任中央音樂學院院長的馬思聰飽受淩辱。1967年,他借一次到深圳演出的機會,鋌而走險,乘船逃往香港。他抵達香港的第二天,全港的報紙與電台都報道了這一消息,從而掀起了一場以知識分子和知青為主體、長達10年的逃港浪潮。

  陳秉安曾經採訪過一個民兵隊長,他逃港的原因,今天聽起來匪夷所思。

  這個民兵隊長在山裡發現了一個從台灣飄來的氣球,氣球下方的籃子裡,有許多食品和一件白背心。在兩岸處於敵對狀態的那個年代,廣東一帶經常發現這樣的氣球。這個知青把食品上交,但實在舍不得那件白背心,就偷偷留了下來。

  幾天後,他穿著白背心參加了一場籃球賽。圍觀的人們發現,這件白背心在被汗水浸濕之後,背上出現了“反攻大陸”的字樣。結果,這個原本“根正苗紅”的農民,被打成了“美蔣特務”,受到嚴酷的迫害,不得不逃往香港。

  為了應付日益嚴峻的逃港浪潮,當地政府還曾想過這樣一個辦法。在逃往香港的梧桐山上,有一個叫做西坑的村子,寶安縣決心在這裡“展開一場殊死的爭奪”,把西坑村建設成“反偷渡的紅旗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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