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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九十年》:回憶三位友人之死 | |
http://www.CRNTT.com 2010-10-17 10:49:34 |
第三次,也就是最後一次,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夜,維世敲開了我的家門。她掩上門,把帽子掀開一點兒讓我看。我大吃一驚:她的頭髮已經被剃光了。 維世直到被害死,也沒有屈服。我了解維世的脾氣,她倔強得很,肯定是越打她,她越不屈服,打死她,她也決不低頭,也不會亂咬一句。她的性格像極了她的父親孫炳文。一定是這樣的。維世被捕後,直接被關進了北京德勝門外的監獄,死在了那里。 石暢之死沒想到“搶救”來勢汹汹 【人物簡介】:石暢,任均在魯藝第三期戲劇系的同班同學,後來一起分配到延安平劇院工作。 石暢是上吊死的,是我們延安平劇研究院在“搶救運動”中死掉的唯一一個人。他和我同歲。我現在九十歲了,他卻只活到了二十三歲。 1943年春,忽然來了個“坦白運動”。坦白什麼呢?很快,大家就明白了,“坦白”這東西,主要不在於內容真假,而在於它的形式。形成運動了,有那氣氛了,特務呀,壞人呀,就緊張了,就藏不住了。 慢慢地,運動的氣氛起來了。因為壓力增大,且“坦白光榮”,自動上台撒謊的人就越來越多了。從別的單位刮來的“咬”人之風,也漸漸興了起來。 “搶救”一開始,我們延安平劇院的石暢,就被人狠“咬”一口,當成了真特務。他被監禁在一個窑洞里,有專人看守,嚴厲地逼著他交待問題。這比前些日子的“坦白”運動,突然升級了許多。那時,劇院里還沒幾個人失去自由,他覺得自己是被抓起來了。 本來,“坦白”給人的壓力就夠大的了,石暢沒想到“搶救”更是來勢汹汹。他怎麼坦白,都過不了關,卻越發地不被信任,說不清楚了。抱著一腔熱血到延安來投奔革命隊伍的石暢,沒有應對這種險惡環境的精神準備,沒有那種搞運動總是一陣狂風的經驗,承受不了保持清醒的孤獨和壓力;他不想認可那些謊言,也不想編出更多的假話,面對逼迫,絕望透頂,趁著看守他的人出去上廁所的一會兒工夫,上吊自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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