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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仁寶:“天下第一村”的大家長

http://www.CRNTT.com   2011-11-20 11:20:01  


 
  妻子趙根娣坐在一樓西房內,幾名婦女陪同。西邊的房間據稱是吳仁寶和趙根娣的臥室,房內像賓館標準間一樣擺放著兩張床。小樓兩層,就著逼仄陰暗的樓梯拾級而上,依然是空曠的房間,衛生間內的舊式浴缸保持著潔白。

  穿過二樓西邊一道暗門,50平方米左右的一間房頓時令人豁然開朗。南面墻上是紅底白字的橫幅:“華西村、黨、企幹部學習室。”有六七十年代慘淡的真皮沙發和家具,這裡是吳仁寶經常半夜召集三套班子開會之地。屋內周邊擺滿社會各界贈送的藏品,門口的供位放的是當今總書記的塑像。吸煙室位置掛的書報袋內,插滿了不同年代各界寄來的賀年卡,寄信人上到中央領導,下到平民百姓,也有其當年偶像陳永貴。

  這是一處沒有煙火味,只有政治味的住宅。屋內所有的家具都有恍如隔世的陳舊,吳仁寶將華西村再三包裝,此處卻連脫落的墻皮也依舊。

  貧苦的出身在政治掛帥的年代為吳家平添了“先進”,農家的嚴苛也並未使其在日後的交往中失去禮數。父親良善,“母親管起家來厲害”:“家教很嚴,親戚朋友來了,怎麼吃飯,怎麼服務,都很嚴格。但是如果你錯了一點,她當時就看看你,等客人走了,就要打了,逃都逃不了。”吳仁寶對這樣的棍棒教育表示感恩,“當時打了,我現在高興。為什麼?因為家教嚴格對我個人有好處。”

  此後的吳仁寶家延續了這種嚴苛的家教。“5個孩子,個個被他打過。還沒人敢去勸,弄不好連勸的人也要打。”老村長趙毛妹是目前村裡和吳一同“開天辟地”的為數不多的幾大元老之一。

  有一年吳仁寶和鄰居吵架,“因為那人拌嘴說他母親留給他的房子比留給他弟弟的房子好”,吳強得要去打架,“當時還摔了一個碗,趙根娣要我去勸架,我沒有拉住他反倒被他掀翻了。”

  在吳仁寶孫女吳潔的印象中,家裡的衣食住行都有規矩。趙毛妹稱吳一向注重禮數,早年帶著村裡技術員到上海接待客人,客人還沒到,技術員就要動筷子,吳仁寶從他的筷子上把菜奪下來,狠狠批評。

  1949年江陰解放前夕,母親朱玉娥在彌留之際喚來21歲的吳仁寶,囑其叫來唐家巷趙家之女趙根娣。按照當地習俗,在幾年前兩人經人說合訂下親事。趙根娣未及踏進吳家大門,朱玉娥溘然離世。一場因吊喪而起的婚事就此伴隨了吳仁寶一生。

  “我佩服我奶奶的一生!她默然無聲,但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我對她的敬佩甚於爺爺。”吳仁寶最大的孫女吳潔拍著胸脯說。此時的吳潔已經是負責華西村教育的村黨委副書記、華西實驗學校黨委書記。

  吳潔的佩服不無道理。據趙毛妹稱,華西創業期的吳仁寶很少在家,“家裡5個孩子都是趙根娣一個人帶,家中條件又差,常常5個孩子一字排開趴在一張木條桌上吃飯,只有一盆醬油用來蘸著下飯。”

  吳潔的丈夫孫雲南是華西村早期不多的大學本科生,畢業於大連海運學院國際貿易專業,隨後被吳仁寶送往日本早稻田大學留學3年,現任華西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

  畢業於江陰幼師的吳潔,最初以為考上幼師就可以脫離華西村,“當時考上中專就意味著可以有城市戶口,脫離農村了。”吳潔從小討厭幹農活,但是她的願望最終因為被爺爺說服回村而放棄。

  幼師在讀期間吳潔就有了心上人,“我知道當時我先生心裡也有”,這段姻緣似乎是延續了吳仁寶自己的經驗,“將村裡優秀的青年結合到了一起。”

  現任華西村黨委書記吳協恩的人生經歷,被廣泛流傳為“老書記”愛民如子的典範。11歲那年,華西村村民孫良慶12歲的兒子溺死河中。“孫良慶哭啊哭啊,老書記就去勸。勸到最後說:你別哭了,我把我的兒子給你。”趙毛妹對這段軼事記憶深刻:“阿四(吳協恩)是被他爸拖著去孫家的。孫家給他吃紅蛋,筷子一夾二夾開,塞到他嘴裡,他吐掉;孫家包了壓歲錢塞進他皺巴巴的中山裝口袋,他就掏出來扔地上。”

  “但是老書記決定了的,”最終吳協恩仍然過繼到了孫家。7年後孫慶良去世,孫家母女要求吳協恩成為孫家女婿。而此時吳協恩亦心有所屬,但吳仁寶幾乎沒有多與兒子商量,便允下了婚事,將吳協恩入贅給孫家。今日其子孫喜耀已經負責起了華西在昆山投資創辦的科技園。

  訂婚後的吳協恩憤然離家參軍,前來車站送行的人只有姐姐吳鳳英和嫂子,“因為家裡是堅決反對的”。“我就是想試試,自己離開父親能走多遠。”吳協恩並沒有走太遠,也許是初次離家,他很快理解了父親。“大概在當兵當了幾個月以後,我想來想去他不是把我作為家裡人,他把華西人都作為家裡人來看待,他的心比我大比我寬,我那個時候想明白了,既然想明白了那就要全力地支持我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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