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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章晉:其實我們不懂日本

http://www.CRNTT.com   2010-09-16 11:48:49  


 
  由於日本一直是如此重要的敵人和榜樣,於是台灣有了一本從名字上就有意圖“終結日本問題”的著作——《誰最了解日本》,作者許介麟對他之前所有介紹日本的書都很不屑,但從這個意氣用事的書名上就不難猜出,他不太可能總結出格外有價值的觀點,這與他的決心和掌握的史料太不成比例。

  同樣,日本人迫切向世界兜售日本的著作,也免不了那種本質主義的強烈傾向,譬如新渡戶稻造的《武士道》。日本人先後戰勝中國和沙俄一舉進入強國行列,同時還未展現出“菊與刀”的醜惡嘴臉時,《武士道》曾風靡整個西方世界。

  這本講述日本成功學的著作,應該很對今天一些人的胃口,他們認為一個國家總得與某種宗教全面掛上鈎才會有現代化。這種觀點,當年也困擾著新渡戶稻造在霍普金斯大學的導師:一個非基督教國家怎麼突然就變成現代文明國家了?於是,就有了新渡戶稻造的《武士道》。它將武士道之與日本文明的關系,用基督教與西方文明的關系作了巧妙類比,西方老師一下就明白日本這個學生為什麼能成功了。

  《武士道》成功地使日本武士在西方人眼中成了騎士、紳士與知識分子最完美結合的象徵,它是剛剛“開化”的日本在“文明世界”最好的公關名片,新渡戶稻造因此被日本政府格外褒獎。新渡戶稻造完全未能預見到“武士道”會很快延伸出它的另外一面,並把自己的祖國帶入災難深淵。仰視西方世界的讀者並急切盼望其承認的新渡戶稻造,心態上比起戴季陶就差了不止一點。

  無論如何,試圖滿足那些急切想知道日本最本質特征的觀察分析者,多半都會有意無意地忽略掉日本人與其他民族日常生活中普適、相同的共性,而會傾向於強調和誇大其獨特而不同的一面,因之,在各式各樣解剖台上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日本,作為該死的變態狂時,它像“異形”,作為傑出的好榜樣時,它像完美的機器人,其優點缺點都鮮明得頗為可疑,且是一個絕無溫度與觸感的標本。

  由於日本之於中國在歷史和現實政治上都有著特殊地位,每當中國對日本的關注升溫時(與其說這是一種了解的熱情,不如說是一種情緒的升溫),滿足這種需求的大量應景之作,基本都是以一種對日本和日本人的本質主義判斷的面目呈現。所以《菊與刀》之類的書被一版再版。而這麼多年來,中國竟然沒有超越王芸生、戴季陶等水準的大衆讀物出現,當然一方面因為中國今天依然是一個觀念封閉和禁忌的社會,另外一方面,卻是因為體制性因素,中國學界、大衆傳媒在方法論和研究工具上的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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