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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躍剛:中國革命與中國改革 | |
http://www.CRNTT.com 2009-04-10 08:23:09 |
而在中國,從清末立憲,到國民黨,到共産黨,它的人員組成是每况愈下,越來越趨向邊緣,到共産黨革命,其成員全部屬于社會的邊緣群體,所以,他們進行的是一場外在的革命。俄羅斯的革命跟中國的革命有點類似。其實那些人是完全被主流排斥在外的,甚至與社會具有深仇大恨的人群,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要進行一場顛覆這個社會的運動。由此我們可以理解,中國革命何以會變得那麽無法無天,變得那麽殘忍。我自己小時候聽老人講過土改時候的故事,隨手拿一個東西就把人殺了,拿起各種農具就可以殺人。那些老人都講過這些故事,現在記得那些故事的人都死了。 從革命的角度,也可以理解,爲什麽共産黨建政之初,就制定《婚姻法》和《土地法》。因爲,這兩者實際上都是從根本上顛覆原有社會結構的。爲什麽要定著兩個法律?共産黨的革命從一開始就是顛覆性的力量。 我覺得我們現在面臨一個困境,我們現在仍然生活在革命黨的統治下,革命的基本的結構沒有變化,雖然我們經過了30年的變革、有人說進入了後集權主義時代,但是它還有極權主義的框架。有人提出,共産黨要從革命黨轉變爲執政黨,但是從邏輯上來分析,這種轉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它面臨著一個內在的困境。你做這個研究的過程就能够顯示這一點,這個檔案就不可能公開這些東西,任何一個還原歷史事實的過程,都是對它的正當性的顛覆的過程。 張曙光: 他們講中國的革命和現代化的環境有關係,還有一個問題,爲什麽中國會走到這樣的程度,同中國的文化和革命家個人的性格是不是也有某種關係在裏面? 盧躍剛: 中國現在面臨的價值問題基本上是前現代問題。一個人屁股在前現代,腦袋在後現代,一個拉長的變形人。這是中國問題的基本情景。我們現在改革所塑造的價值體系,自由、民主、憲政實際上就是一百年前、甚至是兩百多年前的問題,無論認還是不認,基本問題是前現代問題。屁股在前現代,腦袋在後現代,它包含著某種快速的知識演變、經濟形態發展和社會形態的發展與我們現在面臨問題的悖論關係。《“鞍鋼憲法”與後福特主義》就是這個變形人的範本。關于“鞍鋼憲法”發生的真實情景和背景,歷史學家高華有精到的分析。還有一個分析角度,工人、幹部、技術人員(知識分子)“三結合”,其意識形態和現實生活中的地位是平等的嗎?如果你認這個等級制度是合理的,後某某主義就成立了。如果不合理,那是什麽主義?談未來,談現狀,把前面的歷史問題先抹掉? 剛才王海光教授提到要注意中國革命的現代化背景和西方列强侵略的背景。中國革命的路徑還是很清楚的:對蘇俄,從一個支部到“一邊倒”的選擇。大的模式而言,思想、制度形態,基本理論,政權構架,組織方法,党的文化幾乎是完全一樣,“合作化”也是學蘇聯,只不過對待富農和地主方法不太一樣,殘忍程度,我覺得中國超過蘇聯。殺人總量和具體形式都超過。中國革命鬥地主殺人的方式主要是“虐殺”,包括自殺。“虐殺”和“自殺”是中國革命强制性處理社會和黨內政治關係的兩個重要關鍵詞。還有“株連”也是關鍵詞。這個關係我覺得是應該好好研究的,案例很多。 從思想脉絡來講,前馬——人道主義的馬克思,加上後馬——作爲社會改造行動的馬克思,再加上列寧、斯大林,然後到毛澤東。從暴力革命而言,推翻一個舊世界,建立一個新世界,這是基本的行爲方式、行動的理論,我認爲從《共産黨宣言》就奠定了。 我特別關心的是共産革命思潮政權化以後,作爲思潮存在和作爲政權存在的天壤之別。作爲一個理論學說質疑整個資本主義制度和把資本主義制度這樣的人類的一種文明制度形態作爲一種反動徹底摧毀掉是兩個概念。無論是馬克思主義,還是現在的西方文明,都是在自由、民主、人權的保障下形成的,千萬不能忘記這一點,否則弄得我們很無知,很無奈的樣子。馬克思,無論是他在大英圖書館的寫作過程,還是後來能够積極地推翻西方資本主義制度,他的合理性——意義與價值在于,他的學說是一個保障言論自由的民主制度下形成的學說。當這種學說變成了一種社會改造的行動,幷且取得了政權,把一個抽象的理念,變成了一整套功利性的維護權力的制度安排時,情况就發生了變化。這裏面可不能眉毛鬍子一把抓。我們不能說這種理論有合理性,就說這種理論支持下的行動就一定是合理的。這個邏輯是有問題的。有關係,但是有分離的。按照馬克思的理論,馬克思主義從思潮到奪取政權,更像是一個异化過程。東歐社會主義國家五十年代初期,中國八十年代初期討論過這個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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