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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與命相持:第一公民梁啟超

http://www.CRNTT.com   2011-05-31 15:18:57  


 
清華大學的國學大師

  回國後的梁啟超寫成了《歐洲心影錄》一書。一戰後的歐洲,百業凋零,科技的進步在給人類帶來福祉的同時,也毀滅了人類一手締造起來的文明。歐洲的經歷讓梁啟超開始反思科學與人文的關係,他在新文化運動如火如荼,將“民主”和“科學”喊得沸反盈天之時,敏銳而超前地指出,科學並不是萬能的,傳統儒家裡提倡“正心誠意”,塑造修齊治平之人的思想在現代依然有用。然而,憤激的國人沒有耐心去聽梁啟超的解釋,在他們看來,梁已經過時了。失望之餘,梁啟超回到了書齋,於1925年被聘為清華大學國學院導師。

  上世紀20年代的清華聲名遠播,其國學院先後將四位大家攬入懷中:梁啟超、陳寅恪、王國維和趙元任。被稱為“教授中的教授”的陳寅恪是個怪才,他在海外留學20年,潛心讀書,對學位淡然處之,連大學文憑也沒拿過。

  梁啟超在向清華校長曹雲祥推薦陳寅恪時,曹問:“陳先生是哪一國的博士?”

  梁答:“既不是博士,也不是碩士。”

  曹又問:“有沒有著作?”

  梁又答:“沒有著作。”

  曹校長為難了:“既不是博士,又沒有著作,那怎麼行呢?”

  梁啟超大怒,說:“我也算是著作等身了,卻沒有陳先生寥寥數百字有價值。”說完,揚長而去。最終,曹雲祥還是遵從了梁啟超的意見,這才有了讓後人仰之彌高的清華國學大師陳寅恪。

  梁啟超對清華學子影響深遠。梁實秋早年在清華就讀,直到晚年他仍回憶得起梁啟超演講的經歷。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高等科教樓上大教堂裡坐滿了聽眾,隨後走進了一位短小精悍禿頭頂寬下巴的人物,穿著肥大的長袍,步履穩健,風神瀟灑,左顧右盼,光芒四射,這就是梁任公先生。”梁啟超上課前,照例會先把眼鏡向上翻一翻,開腔道:“啟超沒有什麼學問”,隨之又輕輕點一下頭:“可是也有一點嘍!”

  “他講得認真吃力,渴了便喝一口開水,掏出大塊毛巾揩臉上的汗,不時地呼喚他坐在前排的兒子:思成,黑板擦擦!梁思成便跳上台去把黑板擦乾淨。”

  “先生的講演,到緊張處,便成為表演。有時掩面,有時頓足,有時狂笑,有時嘆息。講到他最喜愛的《桃花扇》,講到‘高皇帝,在九天’那一段,他悲從中來,竟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已。講到‘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先生又真是於涕淚交流之餘張口大笑了。”

  梁實秋最後感嘆道:“像先生這樣,有學問,有文采,又熱心腸的學者,求之當世能有幾人?”

  1922年,梁啟超曾赴東南大學主講先秦政治思想,與傳授“實用主義”的胡適狹路相逢。學生黃伯易回憶道:“胡‘像花牌樓商人’,目空一切;梁‘廣額深目,態度誠懇’,第一次和學生見面就表態‘我梁啟超一定要學習孔子學不厭,教不倦的精神,與同學們一起攻錯。’”

  胡適少時深受梁啟超“新民說”影響,算是梁的弟子輩,留學歸來一躍成為新一代學術界的“領軍人”,風頭正健。梁欣賞其才華,卻不認同其哲學理論,曾在北大公開演講發難。1923年,二人同時應邀為青年開出一份《最低限度國學書目》,胡將《三俠五義》《九命奇冤》也列入其中,卻沒有《史記》《漢書》《資治通鑒》。梁很不滿,當即撰文批駁說,自己偏偏就沒讀過這兩本書,“但說我連國學最低限度都沒有,我卻不服。”

  梁啟超在學問上的爭勝念頭,好友周善培看得很清楚。他說,梁啟超常以不知一事為恥,如果胡適偶然研究哪怕“極無價值”的東西,他也要跟著研究一番。於是,周勸他:“論你的年輩、資格,應當站在提倡和創造的地位,要人跟你跑才對,你卻總是跟人跑。不自足是美德,但像這種求足的方式,何時才到頭呢?”梁啟超一再點頭,終究還是拴不住自己“競賽”的心。

  在學校,梁啟超常熱心幫貧困學生謀一些編目錄之類的兼職,賺補生活費用,教學上也很開明,歡迎學生挑戰,因而每次開課都學子如雲,把教室坐得滿滿當當。不過有一次,因為當天有校際籃球比賽,來的人太少,拂了先生的面子。他當即怒斥學生們無心向學,“不過是要看看梁啟超罷了,和動物園的老虎、大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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