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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決定歷史的勝負?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1-11-18 17:57:08  


  決定一時勝負的也許是威權,決定歷史勝負的卻只有真理。

  虞雲國

  歷史研究,是史家思想與歷史資料的結合,研究者首先盡可能真實地還原歷史過程,然後對自己建構的總體歷史給出解釋。自歷史哲學在近代興起,史學理論往往過於強調其規律性,這就無形中陷入決定論的困境。說到底,這種認識,最終必然導致人們摒棄獨立思想,放棄積極作為,從而在翹首坐等某個規律的呈現中受人愚弄或自我譬解。惟其如此,在當代歷史哲學中,對歷史決定論持批判態度的大有人在。英國哲學家波普爾就認為:任何一種決定論,不論它被當作自然統一性原理,或者被當作普遍因果性規律,都不能被認為是科學方法的必要前提。

  歷史發展的選擇性,是與歷史決定論相對照的概念,充分彰現了人的主觀能動性對歷史創造的作用。從某種意義上說,參與歷史的人都在參與歷史的選擇,儘管有的是主動選擇,有的是被動選擇。歷史的選擇,從形式上雖然表現為個人、集團、黨派、階級、民族、國家等不同層面,但最終都匯成歷史選擇的總合力。因而,在反思歷史選擇性時,必須面對幾組關係。

  一是歷史的偶然性與必然性之間的關係。歷史的選擇性裡,有歷史偶然性的因素;而說到歷史的必然性,也並不完全等同於不可避免性。重視歷史的選擇性,其最大意義在於,有利於強調每個人作為歷史主體的作用,避免把歷史的必然性曲解為歷史宿命論與不作為主義。在這點上,唐德剛先生的“歷史三峽論”似有歷史必然性的偏頗。他在上一世紀末指出,中國歷史正處於“其千載難逢的機運,來結束這場轉型運動而駛出歷史三峽”,還不無樂觀地預判:“再過四五十年,至下一世紀中葉,我們這一歷史轉型就可結束。”暫且借用這一譬喻,眾所周知的是,現在的三峽已經人為地築起了大壩,浩浩長江是否還能衝出三峽,就是大可懷疑的。其結局要麼是毛澤東歌咏的“高峽出平湖”,要麼就是人為魚鱉。

  二是歷史的進步與倒退之間的關係。以往歷史理論一味強調歷史是進步的,前途是光明的。這種歷史觀容易導致人們對歷史進程抱著盲目樂觀的單向思維,既不符合逆向思維的思想方法,也會對可能出現的歷史逆流放鬆警覺性,削弱人在歷史參與中的選擇性。在這點上,我對陳寅恪先生所說,“五十年來,如車輪之逆轉,似有合於所謂退化論之說者”,深懷一種同情的理解。他所要破除的,正是所謂歷史總是進步的決定論。你能說,1966年其後十年比其前十年還來得進步?因而有必要讓人明白,在歷史發展中完全可能出現倒退與逆轉,產生人類不願意看到的黑暗與浩劫,而這正是有助於人作為歷史參與者在歷史選擇性中進行理性的思考。

  三是歷史合力與個人作用之間的關係。歷史發展的合力系統,是恩格斯對歷史動力的經典闡述,這種合力中既有生產力與生產關係所構成的基本動力,也有與其相聯繫的其他因素的合力作用,例如意識形態的強大反作用力等等。歷史合力模式,既把歷史上大人物對歷史發展的正負作用包含其中,也把每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對歷史的選擇性囊括其內,凸顯了每個歷史參與者在歷史選擇性上的主體作用,肯定了每個人獨有的主體價值。中國文化向來重國家而輕個人,重明君而賤草民(雖然表面上也有民貴君輕的話頭),一介小民總是自覺不自覺地拱手把歷史的選擇權交給領袖與國家。於是,1949年以前,有過“一個領袖、一個政黨”的前車之鑒;在十年浩劫中,也有過沉痛教訓。

  概而言之,無論過去的歷史,還是將來的歷史,每個個體,無論自覺還是被動,無論積極參與還是消極放棄,都構成創造歷史的主體。那麼,在高揚人的主體性的當下,究竟做一個自覺積極的歷史參與者,還是依然做一個被動消極的歷史裹挾者,這對每個有“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人來說,都是應該深長思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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