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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又綠江南岸—重讀王安石《泊船瓜洲》
http://www.CRNTT.com   2024-03-22 11:25:10


 
  王安石一家人才輩出,據清蔡上翔《王荊公年譜考略》介紹:其父王益、安石本人、其兄安仁、其弟安禮、其子王雱,其弟安國都先後考取了進士。王安石家女性的才華也名聲在外。如魏泰《臨漢隱居詩話》稱:“近世婦人多能詩,往往有臻古人者,王荊公家最眾,張奎妻長安君者,佳句最多。”長安君是安石的大妹妹,名文淑,為工部侍郎張奎妻。王安石在《長安縣太君王氏墓志》中稱其“工詩善書,強記博聞,明辨敏達,有過人者,循循恭謹,不自高顯。”從王安石《示長安君》頷聯“草草杯盤供笑語,昏昏燈火話平生”兩句,略可窺見他們兄妹之間是多麼親密融洽。可見王安石兄弟姐妹在父母的熏陶與關愛下,讀書、習文、寫詩,相互切磋,其樂融融。

  王安石對家鄉的熱愛與眷念之情,在《泊船瓜洲》一詩中充分地流露了出來,首句“京口瓜洲一水間”是說江北的瓜洲與江南的京口僅有一江之隔。次句“鐘山只隔數重山”是說京口與自己的家園所在地鐘山只隔著數重山,很近。第三句“春風又綠江南岸”是說如今的家鄉如丘遲《與陳伯之書》所說是“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的迷人時節。所有這一切都說明自己應當留在家鄉,與家人在一起,去享受親情與美好的春光。然而第四句“明月何時照我還”告訴我們,這一切都成了泡影。由於公務在身,自己不得不與家鄉背道而行,留給自己的是對家鄉無盡的思念,對著象徵團圓的月亮,徹夜難眠的王安石寄重回家鄉與親人團聚的希望於未來。對家鄉的眷念之情溢於言表。

  《泊船瓜洲》的寫作時間當在神宗熙寧元年春天,從王安石的行程與心態來看還是準確的。安石母於仁宗嘉祐八年八月卒於京師,十月葬在江寧鐘山,此後王安石便一直在江寧鐘山為母親居喪,直到英宗治平四年閏三月方出知江寧府。同年復被任命為翰林學士。但是王安石以翰林學士身份應詔赴闕,則在神宗熙寧元年春。四月,神宗詔翰林學士王安石越次入對,顯然是在他入京稍做安頓之後的事。故此詩當為王安石於熙寧元年春天奉詔入京,由京口渡江泊船瓜洲時寫的。他在離開鐘山前還寫了首《題南澗樓詩》表達了他當時的心態:“北山雲漠漠,南澗水悠悠。去此非吾願,臨分更上樓。”江寧是王安石長期讀書、生活、工作過的地方,也是他父母與兄安仁,弟安國的墓園所在地。他對江寧特別是鐘山情有獨鐘,雖官運亨通,卻早有歸歟之志。魏泰曾是王安石的座上客,其《臨漢隱居詩話》曾說過:“熙寧庚戌冬,王荊公安石自參知政事拜相。是日,百官造門奔賀者相屬於路,公以未謝(恩),皆不見之,獨與餘坐於西廡之小閣。荊公語次,忽顰蹙久之,取筆書窗曰:‘霜筠雪竹鐘山寺,投老歸歟寄此生。’”王安石的鐘山情結導致了他在兩次罷相之後,均退居江寧。第一次罷為觀文殿大學士知江寧府,第二次罷為鎮南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江寧府。特別是第二次罷歸江寧後,他不再復出,並於熙寧十年正月上表辭去判江寧府的職務,復於元豐元年正月,因為王安石的一再請求,神宗讓他擔任尚書左僕射舒國公集禧觀使,這是一個掛名拿薪水養老的閑職。王安石退休後,在江寧度過了將近十個春秋,他的詩歌創作達到了巔峰,所寫絕句,深受讀者喜愛。如宋胡仔《漁隱漁隱叢話前集》卷35《半山老人三》稱:“山谷(黃庭堅號)雲:荊公暮年作小詩,雅麗精絕,脫去流俗。每諷味之,便覺沆瀣生牙頰間。”宋吳幵《憂古堂詩話·細數落花因坐久》引江西派詩人徐俯語稱:“荊公暮年,金陵絕句之妙傳天下。”宋張邦基《墨莊漫錄》卷六雲:“七言絕句,唐人之作,往往皆妙。頃時王荊公多喜為之,極為清婉,無以加焉。”可見,王安石晚年在江寧作五、七絕句所取得的突出成就。在我國歷史上,從商鞅變法到戊戌變法,主事人的結局往往是很悲慘的,王安石卻是個例外,熱愛家鄉,不貪戀權位可能是一個重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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