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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鬆林品鑒唐詩的融通之境
http://www.CRNTT.com   2022-11-03 12:57:40


 
  發掘詩美要融會貫通而臻於佳境。所謂融會貫通要文學理論、文學史、文學創作、文學接受四者相互結合來研究詩境而不失文學本色。霍鬆林先生撰文從《雁門太守行》分析李賀詩的藝術獨創性。文章先是解題,認為:“李賀的這首詩,顯然不是任何一次戰役的簡單模寫,而是在提煉素材的基礎上通過藝術想象創造的一種殺敵報國、浴血奮戰的典型情境。”在梳理古今諸家解讀的基礎上列出分歧點,先生遵循“言外之意”要在言內尋的原則,採取了從易讀的後四句體會前四句的方式,將這首詩分成兩個完整的意義單元,進而提煉出李賀詩的藝術獨創性。霍鬆林先生撰寫的品鑒文章本身便是美文,如解讀王維《鹿柴》雲:“首句以‘不見人’寫‘空山’之幽靜,次句以‘但聞人語響’申說‘不見人’。‘但聞人語響’還意味著祗有人語、更無他聲。三、四句進一步渲染‘空山’之靜。深林之中,青苔之上,最為幽寂,然林外人何能看見?今以斜陽照之,為深林青苔抹上一層金光。‘返景入深林’,暗示林木茂密,日光直下,則為枝葉遮蔽,祗有落日的光芒才能從樹幹的縫隙中斜射而入。‘復照青苔上’的‘復’字含無限深情,人跡罕至,祗有每日日落之時,才能受到‘返景’的瞬息撫摸,如今是又一次受到陽光的撫摸啊!善於捕捉有特徵性的音響、色彩、動態表現寂靜、幽深的境界,是王維田園山水詩的藝術魅力所在。”(霍鬆林《歷代好詩詮評》,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217頁)解讀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在條分縷析之後,以詩人的筆觸寫道:“古原上的野草春榮冬枯,冬枯之時往往被野火燒掉。這一切都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更不會激發詩人的美感。白居易卻不然,他抓住了這些特點,並以他獨特的審美感受進行了獨特的藝術表現,突出了野草不怕火燒、屢枯屢榮的頑強生命力,並以‘遠芳’、‘晴翠’這樣美好的字眼,把它的氣味、色彩寫得那樣誘人。因此,雖然說‘萋萋滿別情’,但並不使人感到‘黯然銷魂’。試想,當‘王孫’踏著軟綿綿的春草而去的時候,‘遠芳’撲鼻,‘晴翠’耀眼,生意盎然,前途充滿春天的氣息,他能不受到感染嗎?”(《霍鬆林選集.鑒賞篇》,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05頁)解讀王維《竹里館》則抓住“幽篁”“彈琴”“長嘯”“明月”等意象詮解“獨坐”之境地,作者認為詩作之空明正在於“環境之寧謐與內心之恬靜融合無間。”(霍鬆林《歷代好詩詮評》,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212頁)

  匯詩情、詩意、詩美於一端,唐詩研究達到如此融通之境是如何做到的?霍鬆林先生說:“我對歷代名作在反復熟讀背誦的基礎上,根據幾十年的創作經驗探微抉奧,闡發其深層意蘊和言外之意、弦外之音。”(霍鬆林《鬆林回憶錄》,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596頁)唐詩選注、今譯、品鑒、研究構成一個精工細作的過程。霍鬆林先生力求發掘詩情、詩意、詩美,他的唐詩研究以文本闡釋為中心分為三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因選譯而品鑒。從《白居易詩選譯》到《唐宋詩文鑒賞舉隅》,後來還有《唐詩精選》《唐宋名篇品鑒》《歷代好詩詮評》。第二個層面是因品鑒而探究。如以杜甫《北征》《秦州雜詩》、李賀《雁門太守行》、李商隱《夜雨寄北》為闡釋對象的學術論文。第三個層面是因探究成專題。如唐詩與長安文化,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開辟“長安詩話”專欄,後有《唐詩與長安文化》等文章。前兩個層面側重融通,博觀細察中分析問題;後一個層面注重開拓,形成研究、還原、再創造的探索過程。

  融會貫通而富於開拓正是霍鬆林先生唐詩品鑒的特色所在。霍鬆林先生說:“優秀詩篇之所以優秀,首先在於以完美的藝術形式深刻而又生動地表現了特定的社會生活、時代脈搏和人們的心靈世界,感情美、意境美、詞彩美、音韵美,具有強大的德育、智育、美育功能,能使讀者於審美享受中陶冶情操、開拓視野、提高認識水平和精神境界。”(霍鬆林《唐詩鑒賞舉隅·序》,中國青年出版社,2011年版,第2頁)吳功正先生讀了《唐宋詩文鑒賞舉隅》,撰文認為:“好的文學鑒賞有力度、厚度、深度,體現出鑒賞者的學養、識力、功力,是多重光的集束投射。‘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文學鑒賞豈可易言哉!這就是霍鬆林先生的《唐宋詩文鑒賞舉隅》給我們的經驗啟示。”(吳功正《博觀細察賞佳篇—喜〈唐宋詩文鑒賞舉隅〉》,參李炳武主編《霍鬆林先生學術評論集》,三秦出版社,2010年版,第187頁)唐詩地負海涵,唐音在華夏上空永久回蕩。霍鬆林先生不僅入乎其內,而且出乎其外,以融通之境引領了唐詩品鑒的一時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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