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到底統比較好,還是獨比較好?這一點我們也把它拿開後,才能更中立地看待。兩岸雖有人性之善的共同基礎,然而在政治、經濟、社會三個面向上的差異簡直南轅北轍。在政治上,台灣民主運作近年來常接近極端,極端的分權,權責監督運用達到激進程度。反觀中國大陸,習近平成為核心之後政權更加集中,各方甚至不排除他或許還有第三個甚至第四個五年的任期。兩岸經濟運作方式也完全不同,台灣以私人資本市場、百分之百自由為經濟運作邏輯。而大陸以央企、國企為中心,政府政策決定產業走向,是完全不同的思維運作方式。雖然表面上看來都是市場經濟,但一個是國家資本的市場經濟,一個是自由市場經濟。一個以中小企業為主,一個則是以大規模央企、政府資源、強而有力的政策不斷推進經濟發展。在社會層面來看,在台灣強大的公民社會影響下,任何被認為有違反公平正義、反對多元價值的政策,馬上引起反彈,正義兩個字已經成為無所不包的訴求,形成台灣年輕世代根深蒂固的意識形態,教育程度越高者,傾向越是如此。當然這樣是否正確,是另一個問題。任何價值成為意識形態都需要再商榷,檢視其合理或不合理的地方。反觀今天中國大陸的社會價值則以民族為中心,國家主義、絕對富強至上。兩岸對比,一方強調個體、多元、正義,另一方強調國族、富強、絕對無可挑戰的中國夢。
如果列為圖表,就會發現兩岸在共通的人性善之上,有著巨大的差異。無論是政治、經濟、社會等,各個面向的制度走向完全南轅北轍,甚至處於學術光譜上的兩個極端點。再加上兩岸的發展現狀。今天中國大陸的經濟體量在世界上位居一二,不少預測認為中國大陸的綜合國力假以時日就會成為世界第一,中國大陸已經不是普通的BigPower,而是SuperPower。今天大陸自我認知、定位和設計都是朝向這種方向。對照之下,台灣簡直是小螞蟻,土地面積、經濟規模都小。兩岸規模差距之大,各自對自己的定位都不同,對世界的感受也不同。
所以如果簡單地說兩岸同屬中華民族,都是中華文化,是一家人,以此來論述兩岸關係,實在跳過太多推論,也完全無視剛才列舉的種種差異。兩岸的“同”是很寶貴的,這個“同”是善,不是中華文化;我們應該抓住的是人性為善這個共通點,而不是中華文化、不是血統,也不是兩岸一家人這些政治語言。我這樣講可能非常政治不正確,但我們若不從根本審視這些問題,就會忽略一些關鍵點。
如何看待中國大陸所提出的“融合發展”?大陸這一點很厲害,由上而下,拋出一個關鍵詞,讓大家去思考、申論;這做法也是蠻好的,可以在一個預設的大框架下,集思廣益。
融合發展需要幾個條件,要著眼於“同”,但不能忽略、否認“異”。如何處理差異是非常重要的。今天兩岸各自都有幾十年的發展脈絡,學不會處理彼此差異,就沒有真正的融合可言。否則只能淪為台灣不斷指責大陸集權,中國大陸也永遠批評台灣的民主就是每天吵架。在相互的否定中,堆疊出彼此的不以為然與仇恨;如此談何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