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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熱津斯基:奧巴馬的外交成績是B+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2-10-21 00:06:28  


 
  梅:你在書中談到,今天世界各地的大學生們相當於--用你的話來說--馬克思所說的無產階級:"他們就像工業化早期的那些焦躁不安的、心懷不滿的工人,容易受到意識形態風潮和革命動員的影響。"你認為,這是世界不穩定的一個主要因素。你認為,在未來的20年內,這種會造成動蕩的力量能夠被遏止或控制住嗎? 布:我認為,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些力量所處的歷史環境。這些力量在中歐確實被遏止住了,但我們需要記住,中歐在100多年前,也就是1848年的時候已經經歷了一連串的革命。中歐有著名副其實的民主傳統,這對波蘭的瓦文薩以及捷克斯洛伐克的瓦茨拉夫.哈維爾這樣的傑出領導人非常有利。他們領導的運動本身就是民主的,因此能夠產生民主政體。我認為在今天世界上的許多地方,這其中自然包括中東,你面對著頗為類似的現象,但這和中歐的情況是有所差異的。這些地區中東地區的運動是民粹主義的(populist)。當然,中歐的運動也是民粹主義的。但是,中東地區的運動並不帶有民主價值觀,這意味著他們在憲政主義和法律體系方面也沒有廣泛的共識。

  因此,這些運動很有可能是一邊倒的,也可能是偏狹和狂熱的,在某些情況下甚至是被狹隘的宗教情感所驅使。所以,我並不認為每一個反對獨裁政權的所謂民粹主義的暴動都會導致民主政權的產生。這些運動產生的政權可能會反對腐敗和獨裁,但隨後則可能走向另一個極端。

  梅:在書中,你認為美國在世界上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是非常重要的,這有助於美國影響其他國家和民族。在多大程度你認為美國冷戰以後做的事情有利於這個目的,在多大程度上你認為伊拉克戰爭以及其他一些事情損害了美國的形象?

  布:我認為我們已經減弱了美國在世界上的合法性,這是非常不幸的。這導致了世界上一些地方流行著實質上是與美國敵對的情緒。我們忽略了這些,我們的行事方式就像我們有著某種天賦使命。喬治.W.布什曾說過:"美國是上帝所選,成為世界楷模乃是美國的歷史使命。"然而,這也牽扯到其他的問題,所以也不能什麼事都責怪美國。我認為,已有跡象表明,本世紀將會與上一個世紀迥然不同。在全球權力方面,二十世紀的決定性因素是什麼?那就是主要強國之間為了支配地位和霸權的鬥爭,三個重大事件塑造了二十世紀:一戰,二戰與冷戰。我們崛起為首強,但行為方式十分笨拙。

  但是,這也不全是我們的錯。我們可能無法成為我們想要成為的那樣--世界楷模,因為世界已經變得更為多元化了。全球政治覺醒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為複雜和動蕩,我們面臨著新的全球威脅。我們不得不開始理解,我們必須以不同的方式行事。我們不得不重新建立聯盟關係。這就是為什麼我寫到了一個正在復興的、更為龐大的歐洲,這個歐洲正吸引著俄羅斯和土耳其。這就是為什麼我寫到了美國在亞洲的捲入:並非捲入大陸,不介入大陸的任何戰爭,只是從外部制衡,有點像大不列顛19世紀對歐洲大陸做的那樣。如果我們能夠理解這一點,我們就仍是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力量,然而,現在我們不得不理解這些。我們必須有能夠理解這些的領導人,他們必須理解正在發生的重大歷史變革,在這一變革中目前的世紀與前一個世紀迥然有別。然而,更為重要的,或者至少同樣重要的是,美國公眾需要對外交事務有著基本的理解。

  真正令我擔心的是,美國公眾並不理解這個世界。他們甚至不了解這個世界。你們的雜誌很重要,但你看看,它的發行量並不行。

  梅:發行量非常小。

  布:是啊。大多數人根本不了解世界,除了主要的三四家報紙,其餘的報紙上都沒有這些內容。公眾們對世界非常無知,且易受煽動。這阻礙了美國領導人發揮領導力,即便他們很明智。當然,如果領導人並不明智,依靠一些簡單的口號領導,那麼情況會更糟。

  梅:布熱津斯基博士,你認為這種問題近年來加劇了嗎?美國在上個世紀更了解世界嗎?

  布:如你所言,問題加劇了。我們沒有上個世紀那麼理解世界,原因簡單:世界更為複雜了。以前,美國人並非比現在更了解全球史,美國人現在仍然非常了解全球史。美國人以前並不怎麼了解全球地理,美國人現在也還是如此,這讓人難堪。但是,他們知道希特勒威脅著全球安全。他們知道共產主義是個威脅。他們知道蘇聯威脅著我們的安全:蘇聯人想要埋葬我們(赫魯曉夫語--譯注),他們有核武器。在這個意義上,公眾的情緒反映了現實的一些基本的實質性問題。如今,現實遠為複雜,更難理解。在我看來,奧巴馬總統開頭幹得不錯,他讓美國公眾了解了這一變化。但他並沒有系統地採取行動。

  我認為,我們今天面臨著一個真正的問題:公眾教育。此外,我們總統必須持續地與公眾對話,向他們介紹全球事務、解釋我所說的一些問題。奧巴馬開始確實幹得不錯。我跟他談過。他意識到了新的現實,這令人印象深刻。他在開羅、伊斯坦布爾以及勃蘭登堡的演說確實不錯。但他就此止步了。當然,他還面臨著國內問題:金融危機。他有很多理由這麼做。然而,事實卻是,我們確實面臨著現實的問題。今天,如果你注意一下公眾對國際事務的討論,再比較一下你們在《國家利益》上發表的或者其它類似機構發表的文章,你就會發現,二者的差距明顯。

  梅:我想稍微討論一下我們將要面對的債務問題。你把這看成是我們最為危險的負擔之一。難道這些問題現在已經無法解決了嗎?這個問題就像懸在我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如果美國想要控制債務問題,需要怎麼做? 布:好吧,首先,我不是專業的經濟學家,我也不想裝成那樣。然而,我認為,在如今這個更為複雜的世界上,美國人需要在如何界定一個體面和負責任的生活方面達成一些共識。我想,我們還沒有達成這些共識。我們到處宣傳如何成功、如何"創造工作崗位"、每個人都有權利追求令人滿意的物質生活。我們所界定的好生活是物質富足外加豐富的娛樂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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