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對工業園區模式的懷疑,已經引發了對中國製造業運行方式更廣泛的疑慮。9位中國社會科學教授在上周致富士康的公開信中表示:“(自殺事件)迫使我們開始質疑‘世界工廠’及新一代農民工的未來。”
過去20年來,富士康工廠門外的鄉村已發生了令人震驚的變化。從富士康廠區最新一棟15層塔樓宿舍樓頂望去,龍華已經成為一個雜亂的城區,在幾條主要道路之間,密布著工廠、公寓與辦公大樓。
而勞動大軍的變化可能更大。呂鵬國(音譯)今年22歲,來自河南,目前在龍華做物流工作。他表示:“我在這兒做的工作十分單調,與我的生活理想不符,沒有任何意義。我爸爸說我應該保住這份工作。但一旦我找到更好的工作,就會離開。”
新一代的工人,與那些幫助郭台銘建造起這台製造業機器的民工大不相同。二十年前,工人把一份工廠工作視為千載難逢的機遇,而且對於許多人來說,工廠提供的食宿可能遠遠強於他們在家裡的預期。
如今,富士康90%的員工都在18歲到24歲之間。他們在中國啟動經濟改革之後出生,大多數人都擁有高得多的預期。劉坤表示:“如今的農民工希望生活中有些其它東西,他們希望有樂趣。”
富士康已經在嘗試適應這一變化,在園區內修建了運動設施、圖書館和網吧。園區內的街道兩旁有銀行、郵局、連鎖零售店和餐館,感覺與園區外的街道沒有任何不同。但儘管富士康無疑並非在運營一家血汗工廠,工人們還是幾乎沒有時間和精力用於娛樂放鬆。
富士康的流水線實行兩班倒工作制,每班12個小時。每個班中間可以吃一頓飯,另外還要加班兩個小時。在上周五參觀該工廠期間,一些接受我們採訪的工人表示,他們每周六也要加班。呂鵬國抱怨稱,公司此前答應自2月份春節起加薪,但迄今尚未兌現。
其他人則很難適應園區內的生活。劉坤表示,一條新安裝的幫助熱線,幾乎每天都能發現一些感到絕望、頭腦混亂的員工在考慮自殺。
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心理危機干預中心研究室主任費立鵬指出,與西方國家的調查結果不同,中國年輕人的自殺行為中,接近半數是出於一時衝動。這造成了“傳染”的風險,尤其是在所有人的生活都如此相似的工業園區內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