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面臨的現實挑戰有三面,一是當權派給予的利誘,二是迴避因為政治不正確引發權力當局的侵犯,三是照顧自己的社會關係,包括師承、朋友以及與敵對陣營來人之間似真似假的酒肉網絡。故他們若斷然拒絕前來納降的特務,造成前途未卜,自不如虛與委蛇看看再作道理。從今天的政治正確,回顧當年的青年美麗島,多少犯了南橘北枳之謬誤。歷史記載的是大政治,像施明德這樣逃亡與囚牢經歷,自然有其長久的信用,絕不是他後來某次大選慘敗多少票所能抹煞。相形之下,謝長廷本無大政治的氣質,歷史也不會選擇將他當成是時代的代表人物。
但是實際上,謝長廷才是更能代表時代的人物,青年階段的他在模糊的理想與複雜的現實中,嘗試各種可能性,這應該是多數人都會做的。也就是說,他是比普通人高明有限的政治領導人,因此他也比施明德更懂得如何挑撥人心,代價就是也許不能留名青史。施明德當然就不同,他在率領紅衫軍衝刺之際,展現了大人格,因此他追求的層次是諾貝爾和平獎的提名,那他當然要對美麗島世代的可疑份子質疑,這是政治受難者成為具有社會象徵地位的人物之後,所自然而然進入的純潔角色所要求的。
簡言之,施明德質疑謝長廷對於謝長廷不會有太大傷害,謝長廷今天的地位從來不是靠偉大的人格或高遠的思想而獲致的,他向來靠的是政治鬥爭與臨時機遇,他當年與國民黨特務往來週旋,同他今天與黨內外折衝交鋒的手段,實無二致。而他透過品質有瑕疵的子弟兵化解甚至詆毀施明德,也抹煞不了施明德在台灣政治史上早已有的一頁。他們捲入無意義的交鋒,主要是太愛惜自己的一種表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