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桌上,希特勒總是坐在面對窗戶的中間位置,左邊總是坐著愛娃·布勞恩。用餐的時間根據下午安排的活動來定,餐桌上籠罩的氣氛每次都不一樣,根據當天的時局,氣氛時好時壞。希特勒的情緒可以從他的舉動和手勢中反映出來。前一天用餐時他冷冰冰的,對什麼都漠不關心,而第二天卻又精神抖擻,神采飛揚。這一點都不奇怪。一切都取決於他當時的情緒。
希特勒對飲食十分節制,特別喜歡單一的菜。他對菜豆有明顯的偏好,然後就是豌豆和扁豆。他吃的東西和客人們吃的沒有區別。但是,有一點不同,就是他的飲食不帶一丁點兒肉或油,他甚至拒絕喝肉湯。他對肉是絕對的厭惡,他的飲食和一般人相差很遠。當我們談到這一點時,他就給我們舉馬和大象的例子,它們都是很有力量的動物,而狗呢,它們主要吃肉,一用力就氣喘籲籲。為了讓他的客人們也不吃肉,他喜歡在餐桌上高談闊論地說肉代表的是死去和腐爛的物質。當一位夫人用祈求的眼神看他一眼,希望他停止這種超現實的描繪時,希特勒反而說得更加來勁。看到他宣揚的肉的本源使人沒了胃口,希特勒便覺得自己的原則得到了肯定。然而,在外賓們面前,他是不會表現出這種宗教般的奇怪熱忱的。
但是,在誇耀自己的素食習慣時,他以令人愉悅的方式投入地描繪糧食的生長過程,向我們描述農民如何用大幅度的莊嚴姿勢在地裡播種,然後麥子生了根,生長著,變成了綠色的海洋,在陽光下漸漸變成金黃色。在他看來,這田園詩般的畫面說明人們應該重歸大地,熱愛它無私地賜予人類食用的自然食品。但這詩意的陳述最後總回到他最喜歡的主題:所有的人都應該受到啟發,厭惡吃肉。他用特別的方式來描繪屠宰場裡血腥的工作場面:怎樣宰殺牲畜,把它們砍成一大塊一大塊的,讓本來胃口挺好的賓客們覺得很惡心。鑒於這樣做有可能造成沒人敢再接受他宴請,為了彌補,他最後又說,他絕對不會也不想強迫任何人像他那樣成為素食者。
午餐過後,希特勒習慣召集來賓開會。然後,一群人一起散步,來到位於離伯格霍夫有半小時路程的度夏小樓腳下。希特勒和主要來賓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隔一段距離跟在後面,以便他們的談話不至於被聽到。所有的人都站在樓房的小高台上,欣賞著阿爾卑斯山壯麗的全景,然後一起喝茶。
當談話出現冷場時,希特勒就展開他關於種族主義的陰暗理論,或是重提他奪權鬥爭的幸福時光,努力使談話再活躍起來。但在喝完椴花茶,吃完巧克力和他的蘋果撻之後,希特勒經常會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倦意。人們看見他突然蜷曲在扶手椅裡,用手遮住眼睛——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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