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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冠中:馬克思主義理論解釋不了香港文化

http://www.CRNTT.com   2013-08-16 14:45:56  


 
  陳冠中:簡單地說,我的知識結構是有幾派影響:一是歐美的思維,嬉皮士的反文化運動包括歐洲電影的影響;另外是稍微“後”一點的,如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跟後現代理論;另外一塊,就是台灣上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的思想,包括殷海光、李敖等人的論說,還有張愛玲和餘光中、白先勇他們的文學作品的影響。張愛玲的短篇小說在台灣出版了很多年之後才在大陸出版,還算台灣的東西,那些在我大學時候有影響。

  學科上,我大學是學社會學、政治學的,開始接觸到這些學科。但真的好好讀書主要是1974年去美國波士頓大學學習了15個月,那15個月雖然是學新聞,但專業很快就通過了,然後就去旁聽很多課。當時,波士頓大學有很多著名學者在,比如英國的吉登斯,我去上過他的課。

  那個時候就對思想包括理論這個東西特別有興趣。1980年代我自己從馬克思主義轉出來以後,就看羅爾斯的自由主義正義論或社群主義的辯論,香港當時是“亞洲四小龍”之一,發展得越來越好,所以我覺得用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或法蘭克福學派的理論好像都解釋不了香港這個蓬勃的文化、經濟體,這些理論好像都要拆散使用,沒有一種正確的思想能把所有東西進行解釋,要去找另外一種經濟學,要重新回到自由主義的政治學,經濟學上就是要對抗我們香港1980年代當時流行的新自由主義。所以,只能找到凱恩斯的東西。

  但是一到了中國大陸之後,有兩大塊知識需要補回來才能追得上,一個是人民共和國和共產黨的歷史,大家很多談話都是關於這些東西的,比如現在談什麼共同綱領、新民主主義、對“文革”和“大饑荒”的評價等。共和國和共產黨的歷史,我們作為左派學生,在外面其實也知道一些,但是到了這邊才知道真的是紙上談兵,還差一大截。

  另外,進到大陸來之後,很多大議題必須要談到國家、民族,包括國家的走向、少數民族的問題等,這些恰恰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新左派也好還是自由主義派也好都相當不足的,他們沒有准備好用一個更恰當的話語體系談國家和民族問題。比如,自由主義只談政治制度,有時候認為民族等好像是自然會解決的問題,不是討論的起點。

  當然,國外的新左派基本上是國際主義者,進了中國大陸後才知道大陸的新左派不是國際主義者,更像是民族主義者,甚至是潛伏的國家主義者。在國外,國家主義絕對不是新左派會支持的東西,但是在中國大陸可不太一樣。中國大陸的新左派用了很多西方後殖民的理論跟後現代理論,而這塊我是很熟的。但只是走了一半,他們就不走了,把西方的理論去掉,把歐洲中心的族群中心理論去掉,把東方主義弄掉之後,就不再往前推一步了,反而開始建構中國中心的新族群中心主義理論、中國式的”西方主義”。

  中國的內部殖民怎麼樣?中國反對西方中心主義之後,是不是建立起了自己的中國中心主義、另外一套族群主義出來?把西方簡化地論述出來,卻走到這一步就不往下走了。

  所以我現在最理解或最關注的,其實是新左派。我關注的還不是原教旨的毛派,因為跟毛派討論要談很多歷史,包括“文革”等很多東西,我雖然後來在這些方面補回來不少,但這方面不是我的專長。我最熟悉的,就是新左派整個是怎麼成形的、到了中國大陸怎樣變成了另外一種東西。

  我也知道中國的自由主義派怎麼回事,比如自由派很多人會支持小布什打伊拉克戰爭,這個也讓我很震驚。我認為自己是一種左翼自由主義,想不到竟然有自由派支持美國人去打伊拉克。我是從打越戰開始就反對支持美帝國主義的人,現在還是反對帝國主義的。我比較贊成的是維權。

  我現在主要是調整自己的思想,想產生一種有意義的對話,比如一個西方新左派的過來人,現在是個左翼自由主義者,他怎麼看中國整個新的左翼的路子。我相信要分出一種新的左翼自由主義者,其實自由主義也有很多種。這種新的或真正的新左派跟左翼的自由主義者可能會呈現另外一種陣營,如果有這個陣營,我當然會比較有興趣跟他們來討論問題。有些學者或評論家好像現在開始慢慢有點這種傾向,比如說秦輝教授不用那麼多西方理論,他是很獨到的、很原創的、很聰明的,自己能創造很多東西出來。我則是比較喜歡通過理論來論述新左派和左翼自由主義思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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