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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衛兵懺悔的可行性路徑

http://www.CRNTT.com   2010-11-16 14:00:49  


 
  郭灿辉的忏悔无法改变李煌果老人的痴呆,但对李的爱人单忠健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一天,让他非常欣慰。“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李在“文革”中受到了很深的伤害”。单忠健把这次道歉看成是一个班级的反思和社会的进步。

  进屋道歉之时,单忠健甚至劝阻了郭灿辉,一些同学也拦着。但郭仍然坚持当面道歉:“不能因为年龄小或者社会环境,就否认自己过去的过错。错了就是错了。”

  他甚至第一次对本报记者提及当年对李煌果老师全部两次伤害的细节:剃头,从家里揪出来跪10厘米宽的板凳並殴打。这些事情他从未对家人和朋友提及。“这是地道的耻辱”,在北京魏公村的一家咖啡馆,他终于敞开心扉。

  作为一个老红卫兵,郭灿辉1966年底声明脱离红卫兵组织,至今未加入过任何组织。他会想起“文革”还未开始时,经历过反右並被开除黨籍的李煌果老师,曾经单独找他谈话,建议他不要狂热。

  11月3日的郭灿辉懊悔不已:“如果当时听了李老师的,就不会犯那么多的错。”

  “孩子们写得多好啊”

  10月31日晚,程璧拿着放大镜在沙发上一遍遍地看着申小珂他们的来信:“孩子们写得多好啊。”

  道歉信被发到校友网上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纷纷回帖。学生们也会把它们打印出来,送到不会上网的程璧老师手上。秋冬之际的晚上,程璧一边手拿放大镜反复朗诵它们,一边慨叹:“向那个年代所有死于迫害的人鞠躬致哀,向所有不放棄追求坚強地熬过整治迫害的前辈鞠躬致敬。”读到这样的字句,她会放下放大镜舒缓情绪,像在批改初中生的作文:

  小学三年五班,男:小珂和胡滨大哥的信代表了我们的心声。希望程书记能看到我们愧疚,也幻想莫校长的在天之灵能理解我们的忏悔。我们不想把责任推给别人,只想在自己的心灵净化过程中找到一点民族的良知。

  小四三班的一个后来也成为老师的同学写道:在我当了老师以后,我才明白当师长的含义……小珂学长的道歉信是我们一代人心里的隐痛。

  初一一班的一个女生这样写:你们信中的话语触动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每个人都需要认真反思。这一页历史不可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翻过去了。

  初一二班一个男生身在美国。他打算迅速行动:“争取回北京参加纪念活动,一定当面向校领导和老师们道歉。”

  接到自己学生的道歉信后,程璧非常感动,“应该让孩子们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不到一周之后。她写了回信。在信中,她写道:“我认为,你们也是受害者。那时不懂事的孩子跟着起哄;懂事的孩子也有压力,怕跟不上形势,怕犯错误。”

  现在回头看看,当初被红色洪流裹挟了整个理性和情感的,“想跟上形势”的,不只是申小珂他们这些“红小兵”。当年同样遭受迫害的关秋兰老师,在劳改期间恰逢毛主席像章发行的第一天,一个初一的孩子坚持不卖给她。关很恼火地说,你如果不卖给我,我就把像章扎到肉里。而后一个高三孩子卖给了她。

  但人性和良知仍然在那个喧嚣的年代,保存于民间。收到道歉信后,程璧跟申小珂一起吃过两次饭。申小珂告诉程璧老师,当年他之所以不打老师的原因在於,他家就住在北京服装厂旁边,夜半的哭喊声经常惊醒他的母亲田绿萍。因为他母亲告诉他,绝对不能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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