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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者“微笑求死”的背後

http://www.CRNTT.com   2012-04-01 11:33:19

殺機 　　“他不喜歡這個幸福的小孩子。”邵文說，幾乎每個人都給小邁邁買過東西，而馬金庫有次買蘋果遇到小孩子問他要，“叔叔叔叔”叫個不停，馬金庫並沒有理會他。 　　“小邁邁這麼點兒，就有這麼多人疼他。”在日常的工作時，看到老板孫子的玩樂身影的馬金庫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在這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不點身上，照映出他辛酸的童年往事。後母的暴力、繼父的冷臉，等等。 　　偶爾有人問起他的爸媽，他回答簡略而不耐煩。我爸，小時候槍斃了；我媽，又嫁了新一門。那平靜的神情，令很多同事在震驚之餘，也對他抱有一絲同情。但他似乎並不需要。 　　晚上九點，一直照顧公公的小平從醫院開著車回到了廠子里，換邵文照顧她父親。由於喝了馬金庫給的可樂，小邁邁在車里吐得到處都是。為了洗車，小平帶著馬金庫將孩子送到馬廣福醫生家，那裡有馬醫生的三個外孫，小孩子可以一起鬧騰。 　　馬醫生當時看到馬金庫就在門口，手里拿著一袋兒伊利牛奶，掂來掂去。過了二十分鐘，馬金庫又到他家說，邁邁你媽讓我抱你回去，馬醫生便跟他一起到了廠里看病人。 　　巷子里，被白天太陽烤溫的氣流開始冷卻。粗糲的音樂和幾處霓虹透過街巷傳進透著微光的出租屋和廠房，路上彌漫著令人既煩躁又興奮的味道，那是燃燒垃圾的焦糊味混合著烈酒的甜味。 　　小邁邁牽著老醫生的手一步一蹦地到了里院，去看兩個生病的老頭。醫生看完，便走出院子回家。而此時，除了馬金庫，所有在廠子里的工人都已經沉沉睡去。根據馬金庫事後的供述，當時正在洗刷的小平，就讓他幫忙修燈，哄一下正在調皮的孩子。兩天里只休息了兩個小時馬金庫困倦不已，一副賭氣不願的樣子。 　　“你是打工的，讓你哄你就哄。”忙累了一天，平日里性情溫和的小平有些煩躁地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發著無名火的馬金庫。 　　已經無法準確還原馬金庫當時的心理動因，但包括律師、馬金庫的親屬在內的人們事後推測，應是“打工的”一語，讓這個敏感的搬運工聯想起自己壓抑、卑微的生活。 　　馬金庫在接受審訊時提供的細節是：他抄起斧頭向這個女人砍去，怒不可遏地要教訓教訓她。“殺人啦，殺人啦！”女人仿佛一頭受到驚嚇的幼獸，茫然地大喊著，小孩子的哭聲也尖利地摻雜進來，院內的犬吠隨之而起。馬金庫一閉眼，砍了上去。 　　一下、兩下……女人和孩子都被砍倒在地，血漬濺到走道白色的牆壁上。“為什麼，為什麼……”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殺人者將她拖拽停頓了四個地方，在二十多下聲響之後，斧柄斷了。為了羞辱，殺人者又將女子的褲子扯下，“誰讓她嚇我的”。 　　院里終於靜了下來，只剩下四條猛犬的吠聲如同鼓槌打在牆壁上。馬各莊的夜晚沉悶如漆黑不透風的鍋。 　　逃亡 　　在打碎了所有的燈之後，馬金庫將院里能夠找到的錢物都搜集起來，準備逃亡。逃亡的工具是老板那輛黑色別克轎車。 　　此前，他並沒有開過轎車，只是在送貨的途中，跟著表姐夫學過一點貨車的駕駛。由於啟動後手忙腳亂，院子門口留下一串急刹車後的青痕。車到門口時，因為拐不了彎，被停在門口的兩輛車堵住。 　　當晚十點三十分，外出行醫歸來的馬廣富醫生，看到尚德玉成公司的門口有些噪雜，三四個人在倒車，他又聽到馬金庫細聲細氣的聲音“倒、倒，停”。這位老醫生當時並不在意，心滿意足地回家休息了。 　　之後，第一次開上小轎車的馬金庫迅速登上了京沈高速公路。路燈昏黃，夜風凜冽地從車窗縫隙吹拂進來，他年輕的臉龐在路燈照耀之下，冷色的輪廓明滅。他恢復了意識神志，“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但忽然想到能回老家去自殺，他心里寬慰了不少。在行車的風馳電掣之中，長時間壓抑的他感到一些輕鬆的釋然。他的辯護律師王曉雨後來想到，這個敏感的男孩已經明白鑄成大錯，“以命償命”的法則使他茫然中找到了“解脫”的另一種理由。對他來說，殺人犯的兒子、遭嘲弄的耳聾、無疾而終的愛情、被終止的讀書夢想等等，這些心結忽然不再重要。 　　有人超了他的車，惹起了這個第一次駕車上高速的年輕人的玩性。他開始將油門一踩到底，與身邊的車輛競速。他賽起車來。 　　不知過了多久，車到遼寧盤錦段，他撞到了隔離護欄，車頭也被嚴重損毀。為了盡快離開，他放棄別克轎車，為了讓看到他撞車的養路工閉嘴，他從拿走老板的錢物中抽出2500塊錢給這個人。此時，他已駕車開出六百餘公里。 　　接下來，他登上了去哈爾濱的的士，他和司機談好2000塊。途中，他用老板的手機不停地給上面的聯繫人發信息，說急用錢，讓他們打到一張卡上。卡也是邵木成的，密碼就附在卡的背面，他上了年紀總怕忘記。 　　又花了300塊錢，他搭乘的士回到了五常。而此時，警方也早盯上了他，他們調出了他在五常市五常鎮上取錢的視頻，並在附近排查。2011年5月24日17時20分，馬金庫在一個岔路口被抓獲。 　　殺人者馬金庫的逃亡之旅戛然而止。在庭審中，他用微笑將自己內心頑固封存起來，只是盼望結束的日子早點到來。 　　偶爾的言談中，他提及當初想回家鄉看最後一眼的願望，那個名為沙河子的地方留下了他最多最幸福的記憶。在那裡，有著莽莽的林海和波光粼粼的水庫，有著這個輟學生無數次考過第一名的課桌，也有著他同懵懂深愛的女孩一起走過的操場林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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