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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和諧”的拆遷 | |
http://www.CRNTT.com 2010-08-06 11:53:31 |
能被新聞報道的拆遷故事,是少數最極端最衝突的;而我父母和我家鄉的人們,卻是沉默的一大群 我爸媽是倉促間決定要回家去跟政府談判的。他們急急忙忙收拾了兩袋子行李,從黃牛那裡搞了兩張火車票,第二天就趕去了火車站。 候車室裡擠滿坐著、站著或躺著的人,我爸爸揀一塊人縫裡的空地把行李放下,在周遭的嘈雜聲裡扯著嗓門表達了他的“雄心”:“這次回去,如果順利,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帶著四五十萬塊錢回來。”而我媽媽卻站在一旁憂心忡忡。 在北京住了不到一年,他們這次回去,是要將兩個人辛苦一輩子積攢下的財產——一幢22年的老房子——賣一個價。“買主”是政府。拆遷,這個有關摧毀與重生、剝奪與給予、公平與財富的故事在到處輪番上演之後,終於到了我的家鄉,蘇南一個只有20多戶的小村莊。 原本他們還不急著回去。“能拖就拖唄,拖得越晚補的會越多的。”我媽媽說。這是她聽說來的經驗。拖著不肯簽字,幾乎是農民們唯一可用以跟政府談判的籌碼。“反正不先簽,要簽也要等村裡其他人家簽得差不多再回去。”這是老兩口商議過多少回之後的對策,“我們不急,他們(指政府)才急。” 他們盤算著,村裡人一戶一戶磨下來,很需要些時日。儘管拆遷告示貼出來,動員人們在當月25日之前簽完字搬家走人,但老兩口堅信,村裡人一定是能拖就拖。“我估計25日之前簽字的肯定很少,看看情況再說。”我爸爸最初還笑呵呵地表現得很淡定。 可隨著村裡的消息一天天通過電話傳到北京,他的神情日益變得沉重起來。一天吃飯的時候,他悶悶地說:“看來情況不樂觀。”直到有一天一大早,老兩口神色驚惶地出現在我面前。原來前一天夜裡,一幫“打手”闖進我一個堂叔的家裡,逼問:“簽不簽字?”堂叔逃到樓上打電話求救。爸媽從睡夢裡被電話驚醒。我爸爸一邊幫堂叔想對策,一邊覺得呼吸急促得氣都喘不上來,而我向來膽小的媽媽在一旁聽見自己的心臟“咚咚咚”止不住地狂跳。接完電話後倆人面面相覷,臉色煞白,說不出話。那一晚,我媽媽再也沒有睡著。 就在這次事件之後沒兩天,我爸媽決定回去談判。拆遷辦的人幾乎天天打電話來催促游說。雖然我大媽在電話那端嚷嚷:“不要回來,他們要打人的!”但我爸爸修改了原來的預想,知道要不了幾天,村裡人就會簽得差不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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