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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沉思:如何變成一個你恨的人(二)

http://www.CRNTT.com   2013-06-02 08:26:33  


 
  第二段:“學生歷世不久,但南北人士,同學相遇,亦不乏人,求其頭腦清醒者有幾?明白大勢者有幾?數人聚首,不是談衣飾,便談宴會,談出入劇場,熱心做事的人多半學力差,學粹功深的人,就形如槁木,心似死灰,踢也踢不動,每一問題發生,聚眾討論時,或托故遠去,或看人多舉手,亦從而舉手之贊成反對,意見毫無也,或功則攘諸身,過則諉諸人,真是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心死莫大之哀。今日青年,尚複何望?!!暗沉沉天日無光,慘淡淡神州陸沉。同志同志!天壤何處尋?”

  這一段有意思。“廣平兄”明明是有組織的人了,卻還冒充無組織人士來魯迅這裡尋找“同志”,她是想拉魯迅入夥呢?還是嫌國共兩黨合力不夠?可不可以推測她給魯迅寫信都是組織的安排,奉旨統戰乎?還有,她也知道學習好的不革命,而革命的都是學習不好的,很不幸,她就是後者。

  第三段:“我不自量度,才淺力薄,不足與言大事,但願作個誓死不二的‘馬前卒’,忠於一種我以為對的主義之下,不管這團體是直接間接,成立與未?總之建設與努力,學生是十分仰望於先生,尤其願得作一個‘馬前卒’,以衝鋒陷陣,小嘍囉雖然沒大用,也不防令他搖幾下旗子。”

  此段更進一步,表面上要做魯迅的馬前卒小嘍囉,事實上是統戰手腕,要把魯迅納入她背後的“聯合戰線”。與我的觀點相反,我師兄張耀杰認為是魯迅在收編許廣平。我覺得,師兄太低看許廣平這種大齡女生了。事實上,魯迅後來恰好是按照她的統戰思想來的,所以,與其說是許廣平給魯迅推車,倒不如說是魯迅給許廣平拉套。

  許廣平4月6日的信,狠狠地惡心了教務長薛燮元,只因他陪教育部的人視察學校,看見幾張驅楊標語即上前撕毀,捧滿雙手雲雲。許廣平罵他“傻瓜”、“幼稚”、“卑下”、“狐鼠成群,狼毒成性”。

  憑心而論,不管是出於職業要求,還是價值偏向,身為教務長的薛燮元自然應站在校長一邊,試想世界上哪個正常的教務長可以不抓校紀不抓教學,而是對著學生喊,都上街鬧革命都來開除校長呢?因為撕毀幾張標語,就遭遇了學生的謾罵,所以薛燮元發表公開信並提出辭職。許廣平們掌控的學生自治會當然不怕教務長辭職,或者說要的就是對方辭職,所以也發出公開信與之對仗。

  許廣平4月10日致魯迅的信再次惡心她們的教務長:“薛先生當日撕下一大束紙條,滿捧在雙手中,前有學生,後有教部人,他則介乎二者之間,人物俱在,我想教部人見他這種進退維谷的狼狽景狀,著實好看煞人。”對於薛的辭職,她說:“固然走得滑稽,但總較不走的算是痛快一點”。不過她也承認:“貼在教務處罵他的條紙,確有點過火,……固然寫的人欠幽默,可是群眾的事,一時未預先防備得到,總不免鬧出有失慎重的時候。只怪我們當時沒有眼見,不及防事未然。”

  薛的辭職信和“群眾”的輕浮,這裡有必要展示一下:“同學諸君,今日部視學來,忽在各墻壁上有匿名揭貼之發現。愚以其迭出軌範,與全校同學名譽大有關係,當即親手撕去。乃有金涵清、孫覺民、許廣平、姜伯諦、劉和珍諸君聲言揭貼系出同學公意,不應扯掉,氣勢汹汹,幾不可遏。逾時未久,遂又在教務處門旁貼有此等揭貼:薛先生你真沒人格當楊蔭榆的走狗還想當我們的教務長麼快滾蛋吧……愚自慚無才,不善應付,已即日引退。”

  還是4月10日的信,我們看看許廣平自己的牢騷:“現在所最愁不過的,就是風潮鬧了數月,不死不活,又遇著仍抱以女子作女校長為宜的頭腦冬烘閉著眼問學生,你們是大多數人反對嗎的人長教育,在此君手裡能夠得個好校長麼?一鱉不如一鱉,則豈徒無益,而又害之,遷延不決,則戀棧人的手段益完全,學生軟化消極的愈多,終至事情無形打消,只落得一場瞎鬧,何苦如此的既有今日何必當初呢!無處不是苦悶,苦悶,苦悶,苦悶,苦悶,苦悶……”除此之外,還有對上流女性的不屑:“現時的女性所謂上流人物,挾其末長,目空一切,聞譽則喜,聞責則掩過,而且自私,嫉妒,好高騖遠,求名舍實的惡根性一點也沒改革清楚,所以不足與言共事。好在小鬼還夠不上女性中上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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