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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的家史:饑餓年代個體記憶

http://www.CRNTT.com   2012-09-15 11:13:16  


 
【第三問:微博時代如何寫家史?】 

  唐建光:我想給80後講怎麼寫回憶錄好像早一點,他們用博客和微博已經記錄了自己的現在。一個月前我曾經跟範海濤交談過。她是哥倫比亞大學口述史的第一位中國學生,碩士。是一個年輕的美女,她自己回到國內,暑假回國內覺得自己沒有太大用武之地,覺得中國有無數的題材要寫,無數的需要記錄。而我們現在的專業的口述史的機構和學者是相對比較少,但是在美國基本上記錄一切,這些社區的志願者和自己的個人研究者,包括一些機構會記錄一切的一切。比如說會去才分一個剛出獄的犯人,講述在監獄的生活,會採訪移民,採訪大學生,採訪很多東西。一切都是值得記錄的,我們會去記錄一切。而中國人的記錄是基於個人的保存記憶的需要,一個是保存國家歷史的需要,所以我在想,剛才我看到一個有意思的,我們在座諸位一個是有過饑餓經驗的人越來越少,怎麼去寫。其實我想我們可以從很多方面觀察到饑餓留給這個時代的記憶。

  剛才一位微博的作者講到了,我們回憶到六七十的老人特別節約,對剩菜、剩飯一些神經質的節約。這就是一個歷史留給我們的痕跡,觀察這些痕跡你就會理解我們的國家經歷。理解我們的長輩、親人,你的朋友,一些長者,他們為什麼會是這樣子。為什麼有這樣的性格,為什麼他們有過怎樣的經歷,有怎樣的現在。剛才丁老師講到電子時代帶給我們的優勢。

  微家史,通過微博和其他電子的方式記錄我們的點點滴滴的歷史。關於一個大饑荒,原來叫三年自然災害,現在基本在學界和媒體基本上用大饑荒這個詞,但是這個概念的普及和我們兩個月前的一場爭論有關係。就是人民日報有一個寧志波的編輯,因為他自己沒有聽說過,所以因此不存在大饑荒。因此引起了一系列學者的反駁。但是我覺得更的可能有幾千或者是上萬人微博的用戶、網民,他們通過曬自己的家史,通過我的爺爺、奶奶他們所經歷的死過人沒有,我們家捱餓沒有,通過這些故事讓寧志波做了說明、道歉、更正。這種力量一個是要正視歷史,否定謊言有專業研究,同時也有我們去共同回憶。

  微家史是非常有意思的,通過微博140個字去記錄一點一點,回憶一點點,訪問一點。我想請問在微博時代如何去寫家史,如何回憶。

  丁東:我個人的看法,我也在寫微博,我覺得這100多字的微博,來寫歷史有很大的局限性。但是它可以呈現一些歷史的現實。真正的寫用100多字太短的形式寫恐怕還是有難度。因為我們寫歷史這個時間、地點、人物、過程一點含糊不得,如果含糊了不可信。這裡通過140個字來寫,恐怕這個容量還是太小了。

  楊繼繩:記述一個歷史過程微博是不夠的,討論一個事件的看法、評論、觀點是可以的。你一個觀點,我一個觀點,這樣可以交流。記事是不行的,一般的交流是可以的。

  唐建光:這個問題可能是今天在座的諸位,到這裡來聽兩位講關於大饑荒的故事,我們今天是兩個主題,一個是關於饑荒的記憶,一個是關於如何寫家史,最後把剩下的時間交給在座的各位。

【觀眾提問.互動環節】

  唐建光:我利用一次特權,有一位叫王明洋的先生在哪裡?

  王明洋:我是研發統籌,在紀錄片公司工作。我家里的人是從甘肅夾邊溝活著出來的,但是他不願意提及那段歷史,我的老師寫了《夾邊溝慘案訪談錄》,是現在應該是唯一可以引用在論文里的書籍。裡面許多從夾邊溝出來的人接受採訪。2000多人送去酒泉勞改農場去勞動改造,能夠活著出來也就是五六百人,這段歷史比其他任何的集中營都要慘,就在幾年的時間裡面,這幾批的人送去夾邊溝,冬天零下二三十度,人是大批死亡的。我很同意楊繼繩老師所說的,所謂的餓死大多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就呈現出死亡的狀態的。如果大家有興趣可以到網上搜索一下夾邊溝這些內容,也可以看一下勞動改造的最慘烈的狀態。

  唐建光:您是80後吧,您聽到您的導師和長輩經歷這個有什麼感受?

  王明洋:其實這個也是一個過程,我父親30歲有的我,我是1987年的,我父親是1957年的,他在兄弟中三人是剛好經歷了饑餓的那一段,他的個頭比我的伯父、叔叔都要矮的,這是我最早對饑餓歷史的經歷。然後再有家里有意識、無意識地提到當年關於饑餓的這些內容,所以我對這段歷史特別感興趣。

  我大學以後,因為我的老師有他的小說《風雪夾邊溝》我跟他聊天的時候,他提及這個書,在買到這本書之後,看了那一段經歷的話,我才對我後爺爺經歷了夾邊溝的慘案有一些認知。之前他讓我去看夾邊溝的書,但是他不願意提及當年的經歷。他當年用一塊懷表換了一碗面。但是他在夾邊溝經歷了什麼樣的故事,到現在都不願意提,這是我家里對大饑荒的記憶。

  丁東:夾邊溝勞改農場是那個時代一個更特殊的部門,因為那個地方集中的人全是專政對象,那裡面大部分是1957年受難的知識分子,那些人他們比一般農民來講,他們的叙述能力更強。雖然那兒餓死人的比例相當大,他們還能回憶,還能記錄下來,對於歷史來講,這一段還不算最慘。還有大量的同樣悲慘,但是完全被歷史所遺忘、沒有記錄下來的。所以說我覺得剛才這位朋友講的很有意義。下面我們請另外一位來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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