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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魯迅

http://www.CRNTT.com   2011-09-08 13:32:46  


 
  這場和青年相關的木刻運動,可以說是魯迅與青年、魯迅與藝術的集中體現。

  他常常勉勵青年,“表現國民的艱苦,國民的戰鬥,這自然並不錯,但如自己並不在這樣的漩渦中,實在無法表現,假使以意為之,那就決不能真切、深刻,也就不成為藝術”。

  1935年,曾因組織“木鈴木刻社”而做過監牢的青年曹白,刻了魯迅的肖像去參加全國聯展,卻被檢察官抽調。魯迅在得到曹白寄來的拓片後,致信曹白說:“我要保存這幅畫,一者是因為遭過艱難的青年的作品,二是因為留著黨老爺的蹄痕,三則由此也紀念一點現在的黑暗與掙扎。”之後,魯迅作下了《寫在深夜裡》的政治童話。

  “魯迅的話說的如此殷切,”中國美術學院院長許江在自己的文章裡寫道,魯迅這是“將一件作品與其遭遇以及時代的牽連做了凝重而深刻的文化闡釋。”

  “在魯迅看來,木刻的意義是啟蒙,藝術形式上如此,傳播屬性上也如此。”尹鴻以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常務副院長的專業眼光,從傳播學角度做了這樣的解讀。

  然而青年們大概是無法真正理解魯迅的。魯迅在給青年版畫家李樺的信中說,“上海的喜歡木刻的青年中,確也是急進的居多,所以在這裡說起‘木刻’,有時即等於‘革命’或‘反動’,立刻招人疑忌。”

  有一張照片被放在展室顯眼的位置——那是1931年8月,魯迅親手為年輕人操辦“一八藝社”木刻講授會後的合影。太陽下,一群頭髮抹油、襯衣西服的文藝小青年圍著一臉忠厚樸實、一襲長衫罩地的魯迅——而這一年,卻正是柔石遇難,魯迅僥幸避開的一年。他留下性命,為一群小家夥們親自操辦了畫班。

  然而按魯迅在回憶的文章中所說,這團體,因為年輕人“有的被捕,有的回家,也就散掉了……”那些照片中油頭粉面的青年,後來有的發跡成名,有的做了大官,連日後他們的學生,也實在辨認不出照片裡哪個是自己老師當年的樣子。反而只有穿著長衫,和周遭有些格格不入的魯迅,被印在了歷史的底片上。

  80年後的今天,為了紀念魯迅先生誕辰130周年,中國美院又匯聚了國美五代版畫人,開辦了黑白木刻講習班。教師曹曉陽在開班前寫下這樣一段話:在對魯迅先生的逼近重塑中,我們試圖複活那個直面現實的精神,顯形這個精神所對應世界的態度。

  於是,這些“以刀回溯歷史、秉刀解讀魯迅、持刀逼近現實、放刀直面人生”的青年人,將他們心頭刀尖魯迅的面容,布滿了這一展廳的每一面墻壁。

  墻上的魯迅,正以那或深邃、或炙熱、或逼視、或輕蔑、或似長者特有的從容的目光,注視著來往的創作者和觀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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