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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重新發現社會”?

http://www.CRNTT.com   2010-03-18 11:43:14  


 
  熊培雲:公民社會的來臨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有一點是清晰的,即通過一點點地厘清群己權界,使公民的權利得到保障,成為一個完整的權利主體,並在此基礎之上進行聯合,而這種聯合正是一個封閉社會向開放社會脫胎換骨的動力。其結果是,以公民權利為結點的網狀體(公民社會),逐漸代替以權力為中心的星狀體(政治社會)。 

  法國思想家聖西門和同時代的許多知識分子一樣,曾經為法國大革命的不盡如人意苦惱不已。革命並不像開始預想的那樣通盤解決問題,而且製造了許多新問題。那麼,怎樣才能讓社會成功轉型而不再發生流血呢?聖西門當時想到的辦法就是建立各種各樣的網絡。當然,這是廣義的網絡,它包括完備的銀行系統、公路系統、鐵路系統、NGO等等。 

  換句話說,通過建立工業社會的各種網絡,使社會脫胎換骨,平穩轉型。事實上,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取得成績,也正是因為不斷建立起了這種橫向的社會網絡。我把這個過程稱為中國的“新革命”,只有通過這場“新革命”,才能告別過去的“不斷革命論”,催生一個滿眼生機的“新新中國”。 

社會建設忌諱“庸俗革命家” 

  新京報:你在書里提到的一個細節引起了我的注意,就是關於農民工的勞作與知識分子工作的比較,這是你對知識分子在社會建設中扮演角色的反思? 

  熊培雲: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了,我第一次去海南旅行,當車子行使在新修的寬闊路面上時,我突然有一陣感動。我在想,我寫了不少慷慨文章,但對於中國的貢獻,也許不如一位農民工。他們雖然被潑上了廉價的污名,不如精舍里的學者們高貴,但修出來的路都踏踏實實,是可以看得見的。 

  這種自責,一直延續到了今天。首先我覺得,我們從事腦力勞動的人,對於那些在生活中從事具體工作的人要抱著一種感恩之心;另一方面也是一個自我要求,應該腳踏實地,像農民工一樣一點一滴地建設,不斷地為社會做加法,這也是我的“增量歷史”觀。 

  社會建設尤其需要一種和風細雨、一點一滴地建設,包括公民組織的發育,公民社會的形成,公民觀念的變化。 

  新京報:你在書里批評了“庸俗革命家”的概念,就是那種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採取什麼手段,也要在有生之年見到所有成果的人。社會建設也要避免做“庸俗革命家”? 

  熊培雲:我很喜歡“庸俗革命家”這個概念。我最早是在一本叫《螞蟻的革命》的法國小說里讀到了類似觀點。 

  不久前柴靜在《面對面》中採訪了德國青年盧安克。盧安克在廣西支教了一二十年,甚至還要教學生中文,清心寡欲,像個聖徒一樣,他深深打動了我。有意思的是,盧安克同樣認為無論是在城市還是農村,現在的中國人太著急了———“來不及打好基礎,就要看見成果”。 

  我想他批評的也是“庸俗革命家”。當然,我在這裡反對的只是急功近利,並不是為了否定一個社會日常的生長。事實上,因為方向對了,這種日複一日的生長,其速度恰恰是最快的。

(來源:騰訊網 2010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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