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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評智庫:中美將“差異再平衡”

http://www.CRNTT.com   2020-12-25 00:01:45  


 
  第三,白人種族主義、逆向身份政治與美國民族特性論。特朗普主義拒絕民主黨的自由多元主義,對移民持有排斥立場,尤其對有色人種的美國化及其對美國民族特性和身份認同的挑戰保持嚴格的警惕。特朗普理想的美國是“白人至上”的美國,是保持美國建國之初的白人種族主義(1787憲法保留了奴隸制)及美國根深蒂固的新教倫理的保守主義框架。今年9月17日美國憲法日,特朗普提出要啟動美國的“愛國主義教育計劃”,將其命名為“1776計劃”,以針對和削弱美國某些州推行的可能損害美國歷史認同和白人中心地位的“1619計劃”。特朗普採取了逆向身份認同,不是更加凸顯少數族群的身份識別與平等化的權利保護,而是回歸一種白人種族主義,強調白人至上和白人認同對美國價值觀與身份認同的根本重要性。挑動身份政治和種族仇恨,利用白人對有色人種的“生育恐懼”和“選票恐懼”來擴大白人選民的支持率,是一種“劍走偏鋒”的選舉政治策略,在選舉得分的同時也必然加大美國社會的種族裂痕和深度分裂。這與美國的“大熔爐”政策及自由多元主義傳統存在嚴重的規範性對立。以種族政治和身份政治為基軸,特朗普主義要喚醒的正是美國民族特性,即白人新教徒的高貴而純淨的美國,拒絕其他種族與宗教成分的過度“污染”和侵蝕。這種種族政治同時啟動了美國受世俗主義和多元主義壓抑已久的基督教原旨主義道德熱情、保守理念和重建嚴謹的“基督教美國”的政治衝動。種族策略是飲鴆止渴的政治權術,也是特朗普主義風險性和破壞性的重要來源,勢必不斷挑動和揭開美國歷史和政治體系的既往瘡疤,製造更多撕裂、對立和嚴重政治衝突。在綿延日久的“黑命貴運動”中,我們已見證特朗普主義留下來的政治社會嚴重衝突和撕裂的後遺症。

  第四,“美國優先”的獨霸主義和民族主義經濟政策及新霸權構想。特朗普主義的帝國撤退本質上並非放棄全球霸權,而是霸權的自我理性調整與鞏固。“美國優先”是一種全球化和全球和平霸權精神的倒退,一種獨霸主義和民族主義的合流。美國優先意味著美國不再接受全球義務、盟友義務與共同安全的傳統價值觀和制度規範的約束,而是以美國作為唯一中心、以實力作為唯一基礎、以霸權的制裁能力作為行動手段、以重構國際組織體系與國際治理秩序作為遠景目標,建立一個新式的全球霸權。特朗普主義背離了二戰後美國建立的自由帝國主義霸權傳統,這是一種有著內在規範性和一定程度公平性的全球治理體系。而新霸權則意味著全面的不公平治理體系的建立,無論是美墨加貿易協定還是中美貿易協定,抑或印太戰略聯盟,美國優先造成了美國結盟政策的非道德化和嚴重的不公平性,因而不可能建立起可予信賴和可持續的新霸權體系。新霸權是以更加本土化的民族主義為基礎,而不是以普遍化的全球主義為基礎,從而結構性偏離了美國作為全球立法者的道德基礎和責任規範。特朗普主義的出現有著客觀的美國衰變背景,即美國的全球治理責任與美國實際國力(全球GDP占比持續下降)之間長期發生的錯位與失衡。特朗普發現了這一根本弱點並提出了自身的補救方案,這是其長期深刻影響和塑造美國政治體系的理性基礎所在。新霸權是一種缺乏內在規範力量和互信基礎的純粹民族主義霸權,對美國精神和力量的實際損害要遠超過徒有其表和暫時性的制裁或脅迫收益。特朗普主義的理性霸權共識就如同其反復破產的商業人生實踐一樣,是充滿冒險、狡詐、功利及內在矛盾性的。

  這就是拜登政府將要面對的特朗普主義政治遺產,也是拜登回調與回歸奧巴馬民主黨路線所面臨的結構性挑戰和壓力。這也是美國選民心目中“沒有特朗普的特朗普主義”。特朗普的出現,是美國政壇黑旋風,是美國立國傳統中“非主流”的反聯邦黨人心智的回潮,也是美國政治光譜中右翼民粹主義的極端化發展,是白人種族主義與身份政治的逆向翻轉與冒險操作,更是美國重建新帝國霸權的斷臂求生式的道德與政治再造。拜登時代的回調治理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能夠安撫和治療特朗普主義背後的保守極端化趨勢、特定選民群體的政治憤怒以及帝國霸權的內外失衡與道德空心化?這是需要嚴肅思考和判斷的重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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