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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晶垚談卞仲耘之死:我沒有忘記歷史

http://www.CRNTT.com   2014-03-15 11:11:49  


卞仲耘去世第二天,王晶垚用幾個月的工資買了一部昂貴的照相機,給妻子拍了許多照片。很少有“文革”受難者,能像卞仲耘這樣留下如此之多的影像記錄。圖為兩個女兒痛哭離世的母親。 (南方周末資料圖/圖)
  中評社北京3月15日訊/廣州南方周末今天登載文章《王晶垚談卞仲耘之死:我沒有忘記歷史》,內容如下:
 
王晶垚:“我,沒有忘記歷史”

  妻子卞仲耘沒有活過她的大部分學生,這一任務看來注定要由他來完成。

  這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93歲了,儀容依然十分整潔。一件紅色的唐裝棉衣總是系緊每一個扣子,白發攏得整整齊齊。背駝了,耳朵也有點背,但精神好得仍然讓人吃驚,滿面紅光,反應也十分敏捷。

  “為什麼當年你不要求追究那些毆打卞校長的女學生?”

  “因為她們都是被利用、唆使的。”

  “你如何評價自己的一生?”

  “我過得不怎麼樣,但這一生沒有白活。為什麼?因為,我沒有忘記那些本來可以淡忘的歷史。”

  1966年8月5日晚間,王晶垚得到噩耗,趕到醫院,看到的是妻子卞仲耘血跡斑斑的屍體。第二天,他用幾個月的工資買了一部昂貴的照相機,給妻子照了許多張照片。在接下來的每一個步驟,清洗、換衣、火化、殯葬……皆有照片記錄。之前女學生們上門鬧事,貼在家門口的標語、大字報,全部被他攝入鏡頭。全中國的“文革”受難者,像卞仲耘這樣留下如此之多的影像記錄者,屈指可數。

  2006年,紀錄片導演胡傑拍了一部以卞仲耘之死為主題的紀錄片,《我雖死去》,這些珍貴的歷史記錄都派上了用場。片中,王晶垚和卞仲耘的大女兒王學回憶:那一天,父親“痛不欲生,抱頭趴在涼席上,席子被啃爛了一大塊”。

  “壞人,壞人!”這是他掛在嘴邊的常用詞。當然,是用在特定群體的身上。劉進是“罪魁禍首”,袁愛俊“壞透了”,葉維麗是“壞的典型”。“說這些人悔改,還為時過早。她們這輩子會不會悔改,還要觀察。”

  他分得清宋彬彬的責任。“她沒有參與打人,但她是一夥兒的。”

  王晶垚把家裡當成妻子的紀念館。書房高大的玻璃門書架上,擺著一張卞仲耘的像。多少年了,她一直在那裡微笑著,注視著丈夫。他晚上就睡在那張床上,同樣在她的目光下。

  那張床當年曾擺放過她的血衣。每件血衣,他都好好收藏著,幾十年從來沒沾過水,當年血痕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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