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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作者麥家:不得不說的秘密 | |
http://www.CRNTT.com 2009-01-11 10:34:31 |
麥家,作家,編劇。曾從軍17年,1997年轉業至成都電視台電視劇部任編劇。1986年開始寫作,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解密》、《暗算》、《風聲》,電視劇《暗算》、《地下的天空》(編劇)等。 飛機還沒到,杭州蕭山機場出口處已經簇擁了人,香水百合濃鬱的香氣幾乎要讓人打出噴嚏來。 等在這裡的人們來自杭州富陽市文聯,他們有的以前見過麥家,有的只是聽過他的名字,在人群里他們試圖第一眼就將他辨認出來。同樣前來接站的麥家多年老友說:“不用看,等會如果出來一個衣冠不整的人,肯定是他。” 他出來了,大尺寸黑皮箱和油跡斑斑的白褲子是多日顛簸的一個注腳。 富陽大源鎮蔣家村出來的麥家,打小頭疼作文,每逢上午三、四節的作文課,他肯定要餓肚子,別人兩堂課能寫完的一篇作文對他來講如難產一般,大汗淋漓地生完,食堂里的飯菜已經售磬,而他自帶的蒸飯盒也被打翻在地了。當年的語文老師聞說麥家成為作家後下了這樣一個評語:“麥家寫小說,這本身就是一部小說。” 得獎有毒 我們早已明白此之美味佳肴、彼之穿腸毒藥的道理,但是世界上很多東西,即使對同一個人來說,也可以既是美味佳肴又是穿腸毒藥,它有多美,或者有多毒,完全取決於你怎麼喝它。 在富陽的72個小時里,這位茅盾文學獎新晉得主的時間被分割成了若干小塊,分別填充進各式社會活動:市長接見,與當地作家文化沙龍,招待晚宴,網絡視頻直播採訪,與中學語文教師座談,給中學生講座……小山也似的書在他面前堆起,小山也似的書被他簽完,機械化的動作讓他看起來像一個窮於應付抄寫功課的小學生。 座談會結束,麥家面前的白紙上布滿了圓圈,這是他在無聊時隨手畫下的。紙片的右下方寫著:“獲得”,大概是在別人發言中頻繁提到“獲得茅盾文學獎”時寫下的,這兩個字被一道道年輪也似的圈子包圍,就像他被他的獲得困住了。 他身邊總有一群人簇擁著,握手,寒暄,舉杯,再握手,寒暄,舉杯,地方政府各級領導的酒杯里紅的紅,白的白,麥家用高腳酒杯舉著一杯白開水,跟他本人一樣溫和而疲乏。 五星級酒店門口是巨大的橫幅,喜氣洋洋:熱烈歡迎第七屆茅盾文學獎得主麥家載譽回鄉。地方上本來還為他安排了一整套衣錦還鄉的儀式,比如回老家的祠堂祭祖,他婉拒了。 “我回去就各種各樣的發言裡,他一再講,去年他得了一個華語傳媒文學大獎,那是他內心最重視的一個獎。“在那個獲獎儀式上,我已經說過,40歲之前我渴望獲獎,40歲以後,獎杯對我已經漸漸失去了意義。” 但是熱情的家鄉人民不依,招待晚宴的領導獻辭是這麼說的。“以前我們富陽有一個了不起的大文豪,叫做鬱達夫,現在我們又有了麥家!”燈光璀璨,杯盤儼然,麥家本來就缺少表情的臉上更加空洞一片(用他自己的話形容,如一條“上岸之魚”)。那情形,仿佛一個人提前參加自己的盛大葬禮,在一片光榮裡聽大家念出溢美的頌詞。 他們不是在向他躬身致敬,他們是在向茅盾文學獎鞠躬。 有多少人認真讀過他的小說呢?多年未見的朋友在飯桌上熱情地敬酒,“千萬記得把書寄一本過來啊。”麥家冷靜地提醒他,“幾年前我早就把這小說送給過你了,寄了兩本。” 朋友臉上的表情,一半疑惑,一半尷尬,這表情停留數秒,找補了一句:“啊?這次得獎的書是以前出的啊?”這話不說還罷,一說,更透露出兩條信息: 1, 他根本不知道麥家這次獲得茅盾文學獎的是什麼書。 2, 以前麥家寄給他的書他沒看過,甚至連名字都忘記了。 麥家的《暗算》,在作品拍成電視劇之前,已經創下了17萬的銷售量,這個數字在文學出版物中可以算是一個天文數字,但不可否認的是,大衆傳媒的介入,最終促成了《暗算》的家喻戶曉,但也正因為此,這部被謝有順、李敬澤等文學評論家高度評價的小說成了人們心目中的通俗讀物。隨著泛讀者、誤讀者和看熱鬧者的蜂擁而至,原本可能存在的知音早就在人海裡淹死了。 作家最大的榮耀,莫過於文字被人認真閱讀,並在另外一些心靈裡引起共震,這種愉快“像手和手握在了一起,榫頭和榫頭咬緊了牙關,並由此達到貫通。”作者與讀者正是通過這種方式,如失散的親人般,以一種不可知的緣分找到了一起。 麥家是個書痴,曾對書籍有一種近似膜拜的情緒,不沐手,不開卷。“這是一個夢:在夢裡,我是地下工作者,有一天,我被捕了……(敵人)讓我坐老虎凳,用燒紅的鐵烙我的胸脯,用竹簽釘我指甲縫,用1800瓦的射燈明亮地烤我黑色的眼,拿我的手心當箭靶子射,等等,但我就是不說。堅決不說!比劉胡蘭不差,跟江姐差不多,殊不知,狡猾的敵人在暗中觀察我,尋我的軟肋……‘快說!再不說讓你永世不得碰書!’……我招了,我就這樣招了。”他在《嗜書如命》裡這樣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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