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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恐懼症

http://www.CRNTT.com   2008-12-09 07:47:27  


 
  或許種族主義也能幫助解釋西方對中國的負面看法。考慮到西方種族主義的歷史,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肯定是魯莽愚蠢的。但是我想說的是,另一個因素更重要:伴隨著中國傳統的複興,人們的民族自豪感也在複興。在二十世紀大大部分時間里,中國自由派和馬克思主義者忙於全面批判自己的傳統,渴望學習西方。對於西方人來說這是讓人自豪的,你瞧,他們想成為像我們這樣的人。但是現在沒有那麼多同情了,中國人現在開始對自己的傳統感到自豪了,開始從自家的傳統中尋找社會和政治改革的靈感。在談論政治的時候,許多西方人使用的是民主與權威主義的兩元對立觀點:如果有人不完全支持民主,那他們肯定是權威主義者。但是,如果出現不完全符合民主獨裁二元對立模式的受儒家思想啓發的其他選擇會如何呢?我認為具有民主特色的儒家精英統治可能影響中國的未來,以西方中心的政治範疇來討論中國問題是錯誤的。

  帕:金融危機將如何改變中國和西方的關係呢?

  貝:就現在來看,中國會更加自信,認定其資本控制和嚴格管理市場的模式是能够持久的。美國財長保爾森(Paulson)到中國去教訓中國人該進一步取消對市場的管理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中國也將在諸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之類國際金融機構中謀求更大的代表權和權力。政府將更多關注本國消費者來刺激經濟增長,因為它認識到過度依賴出口帶來的風險。從長遠來看,美國多儲蓄、少消費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共同利益,但是如果美國實施貿易保護主義措施,國際關係將進一步惡化。

  帕:您在西方媒體上發現的最讓人吃驚的對中國的俗套觀念是什麼?

  貝:從錯誤的意義上看,最讓人吃驚的是把中國描述為控制本國國民日常生活各個細節的極權國家。在過去三十年左右時間里中國一直在進行“去極權化”過程,現在國民可以自由結婚、工作、旅遊、經商等。在一定程度上,私人生活的選擇受到限制,這些限制既有政治因素也有經濟因素,(比如剛畢業的大學生找工作很困難)。當然,“去極權化”過程還沒有結束,有必要進一步放鬆國家對於比如媒體等領域的控制。另一方面,國家在處理社會必須的任務比如征稅等問題上相對軟弱,在這些領域需要加強國家的力量。

  帕:中國體制的哪些內容是西方所不了解的?

  貝:對於人權問題,重要的是留出在衝突時採取不同的優先價值選擇的方式的可能性,我們不應該假定西方的優先考慮就是最好的。比如,國家的首要責任是為民衆提供基本物質生活需要的觀點在中國有悠久的歷史,它不是共產黨人的新創造。兩千多年前,孟子就認為政府必須為民衆提供基本的生存條件,以免讓他們誤入道德歧途。這種觀念在整個中國皇權時代影響力都很大。所以那種認為如果與經濟權利衝突時必須犧牲政治權利的觀點在中國並非不可思議。

  把中國的人權紀錄和經濟發展水平相當的其他國家的紀錄來對比也是很重要的。但是現在有一種傾向,那就是把中國和美國或者西歐的人權狀況來對比,更有道理的對比應該是在中國和墨西哥、俄羅斯、印度等國家之間。如果這樣的話,從包括社會和經濟權利等在內的更全面的人權觀點來看,中國的人權紀錄並不那麼差,或許中國走的是正確的方向。這並不是否認某些改善是可能的,現階段需要做的,比如採取認真協商的態度,讓西藏獲得更多的宗教自由等等。

  帕:通常,西方知識分子認為我們根本無須從非西方社會學習任何東西(而你在書中寫到,中國人現在還試圖從北歐(斯堪的納維亞)模式中獲得靈感)。我們從中國社會中能學到什麼呢?

  貝:我認為西方知識分子在學習中國的藝術、醫藥和文化方面是開放的。中國社會生活的有些方面,比如關心和尊重老人等應該對於西方知識分子是有吸引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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