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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斯人已逝 求索才剛剛開始

http://www.CRNTT.com   2012-01-05 14:21:09  


 
唯美主義者木心

  2011-12-29 03:02:28 時代周報記者 張潤芝 發自浙江烏鎮

  因為生前不喜歡見人,木心辭世之後,見過他的人都很珍惜聽說過的、相處過的、交談過的木心的片段,一點一點,拼出來一個極度唯美主義的、“精神潔癖”的木心。

  中國美術學院教授曹立偉曾經在紐約招待木心住了一年。他回憶,木心的生活細節非常考究,每天都在安靜地寫作。床上總是一條橄欖綠的舊軍毯,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床鋪得整整齊齊,似乎隨時在準備著啟程。他還親手把一條細燈芯絨直筒褲細細密密地縫成馬褲,釘上一排5顆扣子,用來搭配皮靴。

  曹立偉也去聽過木心的課程:“1989年他開了世界文學史的課程。我當時30歲出頭,也在上大學,匆匆忙忙就趕過去聽。大家穿得非常隨便,只有木心先生一身正裝,深灰色,領帶也是深灰色,襯衫是鴨蛋青,非常舒服的顔色。極其慎重、極其講究。”

  陳丹青則這樣描繪在紐約授課的木心:“他從前是多麼帥、多麼瀟灑、多麼健康的一個人,他給我們講文學課的時候,性感得不得了,神采飛揚跟我們講。講到什麼地步?我們一群人圍著他在那講,吃完飯,九十點鐘開始講,講到真是曙色初動,窗戶開始亮了,我們東倒西歪都睡著了,他就是精神矍鑠、目光如炬,一夜談下來,不停不停地談,全是靈感,可是他居然還有那麼好的精神。”

  陳子善說,木心對拍照非常講究:“你看他以前的照片,都像明星一樣,非常有範兒。他不輕易拍照,他對拍照是有講究的,衣服、打扮、光線都要精心準備。”陳村見他的時候,也對他的考究印象深刻:“他穿得非常正式。一般都覺得文人是邋遢的,但是他很乾淨、整齊、考究。據說他見客都要把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精神不好、心情不好、沒有打扮好,是不出來見人的。”陳村認為他對“美”有固執的追求和敏銳的感覺,《上海賦》也誕生於這種特質。上海的作家們還聽說,木心在準備寫作前,會穿好襯衫,打好領帶,把皮鞋仔細地擦拭乾淨,全身正裝,然後慢慢地坐在書桌前,開始寫作。他寫稿,必須要修改7次以上,才能拿出手見人。

  晚年陪伴在木心身邊的人說,木心除了吃飯、睡覺和偶爾出門散步外,每天至少創作8小時,不信奉熬夜出靈感,每天都是早上準時起床,晚上準時入睡。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的工作人員說,給木心出書沒有“編輯”、“校對”的實際工作:“先生給的稿子,就是改好的可以出版的,不完全改好他不會給你。”

  甚至面對災難,木心都是唯美的。紐約獨立電影人為他拍攝了紀錄片,目前曝光的部分紀錄片片段裡,木心提到“文革”的感受:“許多人,莎士比亞都要跟我下地獄。”他在獄中開始寫手稿,仍然保持自己貴族的姿態:“反抗不是一靜一動,不是直接反抗,從人的根本上,你要我毀滅,我不!”“我白天是一個奴隸,晚上是一個王子。”

  曹立偉後來見到了木心的獄中手稿:“書寫的字一絲不苟。我在這之前沒有見過一個現在的中國人寫任何稿子如此一絲不苟。我還脫口而出‘嚇死人,不得了’。當時只顧著看好字,都不知道他寫了什麼。再回頭看,才看那是什麼內容。當時我就說:‘你這個怎麼能夠在地下室、防空洞裡有這樣的心境?’他微笑說,沒事幹,在底下閑著。”

  曹立偉聽木心說過,上世紀80年代台灣出版商跟木心說,你個人經歷特別,“文革”經歷迫害,可以在散文集的自序裡寫一些,以此作為賣點,滿足讀者的好奇心。木心沒有寫,他說:“這些和藝術無關。我是讓讀者對我的文學感興趣,不是讓讀者對我的遭遇感興趣,以我的遭遇作為賣點這個我不做。”

  雖然不願意見人,有一天木心卻和陳丹青說,我一定要寫一本書叫《讀者》:“我後來跟他開玩笑,我說什麼時候寫呢。他說今天晚上就寫。其實《讀者》這本書一直伴隨著他的始終,他寫了幾十年,他說寫作的時候你會想象,想象有很多比你高明的讀者在看著你,他說這是我寫作的一個竅門。所以我想先生是那麼看重他的讀者,他以他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他的讀者,當然他也始終不肯以流俗的方式出來跟讀者見面,我覺得這也是他對讀者的一種尊重。”

  來源:時代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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