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頁 第2頁 第3頁 第4頁 第5頁 第6頁 第7頁 】 | |
秦輝:教育有問題,但不是“教育問題” | |
http://www.CRNTT.com 2011-09-27 14:50:48 |
那麼改“客觀標準”為主觀標準如何?這實際上就是改考試制為推薦、評審制,“文革”的前車之鑒明擺著,更何況如今的世風不同於“文革”(決不是說改革以來“世風日下”,但無疑,“文革”時期的權傾一切演變為時下的權錢結合,使體制的腐朽大大地表面化了),現在搞“主觀標準”,只怕流惡更甚於那時。而如果沒有任何標準,談“素質”又有何意義? 當然,“客觀標準”不能不要,但這種或那種“客觀標準”能否成立則是另一個問題。我們現在教育與考試中的許多“客觀標準”與其說是工業時代唯智教育的,還不如說是前近代神學教育的,尤其是文科中的那些意識形態“標準”許多都已嚴重過時。改變這些“標準”實質上是個思想解放、思想啟蒙的問題,它與取消“客觀標準”改變“應試教育”並不是一回事。 無疑,“客觀標準”只能以存量知識為基礎來建立,它的確不一定能促進增量知識或“創造力”的提高。但“不一定”並非“一定不”,把“客觀標準”與“創造力”對立起來的論點是沒有什麼根據的。要說“一定不”的話,倒可以說沒有存量知識是 一定不可能創造出增量知識的。人類的知識創造是一個積累與飛躍結合的過程,牛頓、愛因斯坦等都說過他們是站在前人肩上之類的話,任何真知的創造都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而相反地,諸如“水變油”、“胡神醫”之類的“偽創造”能夠欺世,恰恰是由於人們還缺少存量知識,才會上那些同樣無知但卻善騙者的當。 知識的創造機制是個複雜的知識哲學與知識社會學問題。僅就科學知識而言,目前對於它的創造過程就有波普、庫恩、拉卡托斯等多家研究理論。但有一點很清楚:誰也不認為知識的創造,或者更廣義地說,人的創造力,是能夠在課堂上由老師“教”得出來的。教存量知識不行,那麼專教一門“知識創造法”或“創造力學”如何?我對此不抱希望。如所周知,即使是比科學創造更無“規範”約束、更能自由發揮的文學創造(創作),也不是可以“教”得出來的。魯迅早就說過,如今《小說作法》之類的書很多,但從未有那個小說家是從這種書中學會創作的。背“存量”“範文”背不出小說家,拋開“範文”而專讀《創作技巧》就能讀成小說家麼?小說創作尚然,遑論科學創造。愛因斯坦肯定讀過(也考過)經典物理學,但大約不會讀過“相對論創造學”。讀過、考過經典物理學的人當然很少能成為愛因斯坦,但想從“相對論創造學”中學 zuo愛因斯坦,只怕更是緣木求魚。 所以,埋怨如今的學校只教“存量知識”而不教人“如何創造知識”,這雖是大實話,但並沒有多大意義。當然,如今所教的“存量知識”究竟是否真知,抑或其中有許多幹脆就是“存量謬誤”?這倒是需要認真清理。其次,還有許多“存量知識”是應教而如今未教的,最基本的關於公民權利的知識,在我們的教育中根本就是空白。因此我贊成小學就開設《公民課》的主張,應該以公民權利與義務教育、基本倫理教育與民主法治的教育,取代如今的“政治”課。 至於知識創造、人的創造力,我以為它不是個教育體制問題而是個社會體制問題。首先社會要能為創造提供盡可能大的自由空間(經濟上的自由競爭、學術上的自由討論、思想上的自由爭鳴等等),其次社會要能對各種創造進行理性選擇(以剔除從“大躍進”直到“水變油”這樣的“偽創造”,應該指出,被指為“壓抑創造性”的現行體制從來不乏這種“偽創造”或“奉旨創造”的土壤)。做到了這兩點,還怕國人缺少創造力?發達國家所以能發揮人的創造潛能,正是由於有這種利於創造的社會機制,而不在於其“教育”的奧妙。而我國“文革”中的僵化,也不在於教育中傳授的“存量知識”太多或者“客觀標準”太強,只在於那時的社會機制除“奉旨創造”外消滅了一切創造自由。 |
【 第1頁 第2頁 第3頁 第4頁 第5頁 第6頁 第7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