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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治中:文革比軍閥混戰還亂 誰也管不了誰

http://www.CRNTT.com   2012-06-23 10:53:54  


 
  從4月2日至7日,雙方代表就“八項條件”所涉及的各種問題個別交換意見,主要議題是“戰犯”及“渡江”兩項。李宗仁的意圖是“隔江而治”,想保住江南半壁江山;中共方面堅決表示“無論和戰,均須過江”。這就使李宗仁“劃江而治”成為泡影。為此,雙方原擬4月5日的正式和談,不得不向後推遲。

  4月8日,父親在周恩來的陪同下來到雙清別墅會見毛澤東。毛澤東親自出門迎接,他熱情地握著父親的手說:“謝謝你,1945年到重慶,承你熱情接待,全家他遷,將桂園讓給我們使用,又舉行了盛大的歡迎歡送會!別來你的身體和家人都好嗎?”

  從4月13日開始,雙方進入正式談判階段。經過雙方多次磋商,終於形成《國內和平協定》8條24款。

  16日,父親派黃紹竑、屈武帶了文件回南京,勸告李宗仁、何應欽接受。20日深夜,父親得知南京方面拒絕接受,並要求訂立臨時停戰協定。代表團即刻將複電抄送中共,請他們再加考慮,這是21日上午9時之事。不久,北平街上到處是“號外!號外!”的聲音,毛主席、朱總司令已經命令解放軍進軍江南了。

  國共和談雖多曲折,但也有收獲。父親在北平與中共代表進行了二十多天的密切磋商,終於形成了《國內和平協定》8條24款。父親認為這個定稿已經接受了南京政府代表團所提修正意見四十餘處,占修正意見的多數。其他人也表示應以誠心承認錯誤,以勇氣承認失敗;如果能了然於“戰敗求和”、“天下為公”的道理,只有欣然接受。但是事與願違,這個《國內和平協定》終為南京政府拒絕。

  此時,李宗仁、何應欽電催國民黨代表團速返南京,23日派飛機到北平,24日回南京。父親本打算24日回南京複命。

  當天,周伯伯去看望父親,說渡江準備已經完成,隨著形勢的轉移,仍有恢復和談的可能;並說代表團回去後國民黨的特務是會不利於他們的,甚至誠懇地說:“西安事變時,我們已經對不起一位姓張的朋友(指張學良),今天不能再對不起你了!”父親被周伯伯的誠意所感動。讓父親留在北京有兩個意思,一是“你回去處境一定對你很不利”。周伯伯說,代表團不管回到上海還是廣州,國民黨的特務都是會不利於你們的;二是要繼續談判,認為一旦解放軍渡過長江,協定還是有簽訂的可能。

  但父親的內心陷於極度的苦惱與矛盾中:“不回去吧,自己是南京政府首席代表,和平破裂,理應回去複命;回去吧,中共的挽留是誠意的和善意的,而且一旦解放軍渡過長江,協定還是有簽訂的可能。”看到未來沒准有一線希望,父親決定留在北平了。

  4月23日,從上海起飛的接和談代表的專機飛到了北平上空,請求降落。周伯伯指示機場指揮台回話:“飛機跑道正在修理,無法停機,過兩天後再來。”飛機在北平上空盤旋幾圈後返回了。

  隨後,通過共產黨地下組織的聯絡,我母親帶著二弟一純、五妹素久,從上海搭乘北上接代表團的飛機到了北平。

  思想包袱

  留在北平的一段時間是父親少有的休閑時間,他自己也說有30年沒有這麼休息過了。他在3個月的時間裡逛北京的名勝古跡、聽北平的大鼓和四大名旦的京劇。

  父親留下來後也背著沉重的思想負擔,他的思想症結是:“拿我(張治中)和蔣介石的關係來說,他是國民黨的總裁,我是國民黨的幹部,而且在一般人看來,我還是他的親信幹部、重要幹部;而他在反共,在主戰,我則一貫地主張聯共、主張和平,4月1日以後更跑到共產黨這邊來,一來就不回去了,這不是變成幹部背叛領袖了嗎?”

  4月到6月,這3個月裡是他最苦悶的一段時間,“我是一個國民黨黨員,但現在站到共產黨這邊來了,人家會不會說我是‘投機’呢?這一問題在我腦海裡盤旋了很久,沒有想出一個答案。”

  “我是為和談來的,而且是代表團的首席代表,和談既然破裂,為什麼不回去?留在北平幹什麼?算怎麼一回事?”

  而父親對自己如果回南京命運會如何,曾經有過判斷。一些朋友勸說張治中,國民黨特務和反動分子會加害他們,張治中說:“我個人方面沒有這個計較……”

  直到發生一件事。

  國民黨方面對南京政府代表團全部留在北平的事情,十分氣憤。1949年6月15日,廣州中央社發出電訊《張治中在平被扣詳情》,後來又發兩個電訊,並對父親進行攻擊,說父親在北平策動和平,受了中共的唆使,離開北平行蹤不明。為澄清事實,父親不得不在6月26日發表《對時局的聲明》一文,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聲明》稱——

  我居留北平已八十天了,以我所見所聞的,覺得處處顯露出一種新的轉變、新的趨向,象徵著我們國家民族的前途已顯示出新的希望。就是中共以二十多年的奮鬥經驗,深得服務人民建設國家的要領,並且具有嚴格的批評制度,學習精神,和切實、刻苦、穩健的作風。

  父親最後想通了,他經歷了最痛苦的思想鬥爭,用他的話說,就是“把理論上的國民黨——國民黨的主義和它的應有的本質——與被反動派長期竊據的國民黨的現實區別開來一想,就想通了。”

  父親自問,國民黨應該是個怎樣的黨?而事實上又蛻化為一個怎樣的黨?他所憧憬的國民黨的靈魂哪裡去了。他所追求的“恢復革命精神,實行民主政策”,為的是把國民黨從錯誤的道路上扭轉過來,但是卻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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