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 ->> 台灣論衡 】 【打 印
【 第1頁 第2頁 第3頁 第4頁 第5頁 第6頁 第7頁 第8頁 第9頁 第10頁 】 
中評月刊:民粹式直接民主內在缺陷

http://www.CRNTT.com   2024-01-18 00:01:12  


 
  因此,挑起“精英”與“人民”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正是民粹主義精英所樂見的,“對精英的憎惡使民粹主義樹立了政敵,但這也正是其建構自身的一個重要部分”。〔6〕民粹主義需要這種矛盾,更需要激化這種矛盾,將社會集團妖魔化,反對一切,建構新的民主實踐模式,是“人民”反對“精英”所迫切的,也更是魅力型領導人操弄“人民”所迫切的。“今天許多人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認為民主游離不定,正在慢慢脫離民眾的控制,被我們衹能模糊感知的強大暗流所牽引”,〔7〕於是追尋和復歸傳統的直接民主成了民粹主義源源不斷的動力。“直接民主”與“代議民主”遙相對應,無論是形式還是內核都契合民粹主義那種二分的、對立的思維定式。直接民主被民粹主義精英包裝成“真正的民主”,是讓民眾掌握自己命運和拯救現存政治經濟危機的唯一解藥,但實際上則是民粹主義領袖用來對抗建制派精英和強化自身權威的政治工具和策略,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喜歡直接民主。

  (三)被操控的集體行動與簡單主義的勾連

  哈佛大學教授肯尼士·羅伯特區別了民粹主義與社會運動的不同,他認為社會運動是民眾由下而上自發的一種集體行動,而民粹主義往往涉及到主導作用的個人通過控制社會動員的管道、節奏和組織形式而實現對民眾主體性的私自佔用。〔8〕換句話說,民粹主義是被其魅力型領袖牢牢操控的一種“集體行動”,“人民”沒有主體性,“人民”僅有的價值就是跟從。民粹主義討厭代議民主的繁文縟節,也並不想讓“人民”真正的當家做主,所以他們訴諸於簡單主義,既讓自己利於操控“人民”,也讓“人民”在民粹主義運動中擁有“真正”做主的儀式感。需要指出的是,民粹主義精英對“人民”的操控並非僅是他們主觀作用的結果,實際上亦有來自“人民”主動要求被操控的因素,原因是原子化的民眾自知單一力量的弱小,他們渴望被操控使之聚合在一起,以應對自己在面對許多問題上的無能為力。如何使這種聚合力量發揮出最大的能量?民粹主義的辦法是將其與簡單主義嫁接。在民粹主義領袖看來,簡單主義是最為實用的工具,它們既清晰易懂、容易區隔,又易於操作,這顯然非常切合被製造出來的“人民”的胃口。

  民粹主義精英們不僅挖掘普羅大眾的“簡單化”的特質,而且還試圖將這種“簡單”結構化,通過對重大政治經濟事件簡單的解釋和簡單的解決辦法,來激發“人民”的熱情和情緒。簡單主義成為民粹主義的選擇和依附,主要有以下原因:一方面,“人民”內部的大部分成員是來自於基層的民眾,普通人的“智慧”和樸素,要求政治的簡單化,因為他們已經厭倦了建制派精英們對政治的複雜化玩弄,複雜化是讓民眾自覺不自覺地遠離政治的壓力,“民粹主義者喜歡透明化,不相信神秘:他們痛斥暗箱操作、幕後交易、複雜程式、秘密協定以及衹有專家才能理解的專門術語。”〔9〕另一方面,民粹主義精英對“人民”同質性的建構,必然要求“人民”作出一致的決定,不管這種決定是自願的還是非自願的,“在群氓中,每一種情感、每一個行為都有傳染性,甚至使個體為了集體利益而犧牲自身的利益”。〔10〕反過來,由於“人民”具有易衝動、走極端、簡單化的特性,又要求魅力型民粹精英必須使用簡單化的政治話語和簡單化的政治程式,“個人魅力型領導方式的簡單性恰好迎合了民粹主義者對政治和制度的簡單性和直接性的意向”,〔11〕因此創造一種簡單化的政治是民粹主義運動的追求和目的。直接民主既是民粹主義話語本身的一部分,同時也是民粹主義幻想中的民主樣態,是他們重建政治的法寶和武器。 


 【 第1頁 第2頁 第3頁 第4頁 第5頁 第6頁 第7頁 第8頁 第9頁 第10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