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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偷走了我們的敬畏感? | |
http://www.CRNTT.com 2013-02-15 10:32:07 |
十年砍柴:重新找回敬畏之心 2013年02月04日16:12騰訊文化 敬畏之心是快樂的源泉。如果沒有敬畏之心,徒有所謂的革命豪情或者是物質的豐富,一個人或者一個群體的生活會幸福嗎? “陽世奸雄傷天害理皆由己; 陰司報應古往今來放過誰。” 在位於北京市東城區大興胡同的東城區公安分局大門對面,一幢平房的後牆鐫刻著這樣一副對聯。 人類走出蒙昧狀態始有敬畏 這幅楹聯是清同治年間的文物。東城分局所在地在明清兩代是大興縣衙署,根據當時的城市格局,縣衙臨近城隍廟,縣衙管城市的陽世,城隍則管城市的陰間。這幅對聯告誡芸芸眾生:生前若干傷天害理的事,死後一定要遭到報應。——這顯然是在世上律法所不能完全規範人之行為時,社會治理者希望利用人對未知世界的敬畏之心,來揚善抑惡。 何謂敬畏?“敬”,《說文》的解釋是:肅也。指對某人某事某物嚴肅、認真之意;“畏”,《康熙字典》引《增韵》的解釋為:忌也。又怯也,心服也。“敬畏”就是對神聖事物或權威人物懷著尊重兼忌憚之情。 從古到今,絕大多數人哪怕再勇敢的人,對強大或神秘的力量,總有一份恐懼之心。但任何一個民族,其先民的普通的恐懼之心並不能自然地升華為敬畏之情。只有社會文明發展到相當的程度,人們開始走出蒙昧的狀態,畏懼與尊敬才會結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與宗教、哲學有關的形而上觀念。 任何一種古代文明都提倡敬畏 孔子曾經說:“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亦即君子敬畏天命、大德之人和聖人的話;而小人不知道天命而不能敬畏,對大德之人怠慢不敬,對聖人輕辱不敬。 可見,只有具備相當理性精神和悲憫情懷的精英人士,即“君子”,才可能對與實際利益沒有太大關係的“天命”或“天道”,以及世間的道德規範和社會秩序有敬畏之意。這是一種道德上的高度自律,不是尋常人可以達到的。而多數人並不會敬畏與自己切身利益關係不大的事物,他們只畏懼可能對現實利益帶來的“力量”,如強盜的搶劫、水火災害以及國王的律法。 儒家所主張的“慎獨”,是很高的道德標準,不欺暗室的君子,只能是極少數。所以古代聖人便“神道設教”,強調一種高高在上、全能的、超越塵世的力量(神)對人間的無所不在的觀照和影響。所以基督教的《聖經》說:“The fear of the LORD is the beginning of wisdom。”(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始)。佛教勸道人們敬畏世間的因果規律,相信報應,從而諸惡莫做,眾善奉行。諸宗教儀式和儒家禮儀,便通過外化的形式強化信奉者的敬畏之心,從而讓宗教或倫理規範固化為人的行為準則。 在沒有現代憲政制度的古代,普通人受到現實律法或宗教的規範而有敬畏。那麼掌握巨大權力的帝王,他們的敬畏之心從何而來?一是宗教,如殺人無數的阿育王最終皈依佛教,中國歷代帝王禮佛者也不少。對中國古代的統治者和官員來說,除了一些信仰宗教(主要是佛教)對果報的敬畏外,更多的敬畏之心來自儒家的倫理教化,如敬畏天道,敬畏祖先,敬畏歷史評價。“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對不少帝王來說,因荒淫昏庸而可能留下千古罵名,是其不得不顧忌的一種威懾。——這種威懾所起的作用儘管有限,但總比沒有要好。 祛除敬畏乃是人的自大與迷狂 隨著科學的昌明,人類對未知世界了解越來越多。科學技術的發展,從某種程度來說,增加人類的自信和自大,祛除人類的敬畏之心。人們知道:電閃雷鳴是正常的自然現象,並非上天發怒;大旱和龍王爺沒有什麼關係;來世的報應是騙人的;改變河流走向和削平山頭並不會影響什麼風水……對一般人如此,對維持社會秩序的統治者也如此,“徹底的唯物主義者是無所畏懼的”,沒有了畏懼,那麼“敬”往往隨之失去。古代的天有異象如隕石降落地震發生,皇帝會下“罪己詔”,向上天承認“罪在朕躬”,而今這些被視為“迷信”不會再使統治者敬畏;甚至對歷史評價亦不在乎,活著的時候濫用權力,哪管死後被人譴責…… 如此,當神秘的“天道”被當作不合時宜的陳舊觀念被拋棄,人們不再對之敬畏,而人世間的法律、道德等種種規則又失範時,人心將變得異常恐怖,社會道德也淪落到底線。對掌握權力的人來說,城隍廟楹聯所說的“陰司報應”變得可笑,只要逃掉懲罰,哪怕再腐敗也心中坦然——反正死去元知萬事空,不必考慮陰間受懲罰或轉世受罪;對普通人來說,敬畏心被祛除,什麼制假售假、坑蒙拐騙偷,只要掙了錢就是成功。而大自然對於人類來說,也變得不那麼需要如履薄冰地對待,“人定勝天”曾是唯物主義者的豪邁宣言。 美國記者、曾被稱為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埃德加.斯諾,將中國一句俗語“和尚打傘無法無天”翻譯成英文,意思卻成了“一個夾著雨傘雲游四方的和尚”。——真是謬之千里。“無法無天”就是說眼中沒有對高高在上的天道和現實的規則的敬畏,如譯成“心中沒有上帝和法律”,庶幾近乎。 敬畏之心還是快樂的源泉。如果沒有敬畏之心,徒有所謂的革命豪情或者是物質的豐富,一個人或者一個群體的生活會幸福嗎?所謂的豪情滿懷或物質享受終歸只能是麻醉劑,短暫的快樂過去後,就會是漫長的寂寥、空虛和痛苦。 當革命的豪情褪去,所謂的崇高理想成為泡沫後,北島的詩《我不相信》代表了這種夢醒之後的呐喊:“我不相信夢是假的,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重新找回敬畏之心,對財富豐盈超過任何一個時代的今天的國人,仍然非常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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