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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恐怖主義活動態勢嚴峻 |
中評社訊╱題：扎卡維之死與全球恐怖主義活動態勢 作者：石剛（北京），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反恐中心助理研究員
•扎卡維之死有多大的意義？
•爲何說全球恐怖主義活動的態勢日趨嚴峻？
•美國的反恐戰略有哪些失誤？
•爲何說扎卡維是美國“力捧”的恐怖明星？
象徵意義大於實際
關於扎卡維生生死死的傳聞由來已久，不過這一次看來他是真的死了。在一場根據“絕對精確的情報發動的絕對精確的打擊”中，“恐怖幽靈”扎卡維壽終正寢，美國方面的指紋和DNA鑒定證實了這一點。美國高官和政府都不約而同地宣佈：扎卡維之死是美國主導的伊拉克戰爭和全球反恐怖戰爭的“重大勝利”。興奮之餘，包括美國人在內的有識之士都謹慎地認為這並不意味著反恐鬥爭的終結，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就發出警告稱：扎卡維雖然死了，但恐怖主義仍遠未結束。
實際上，扎卡維的死亡是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其所能起到的作用僅僅限於對伊拉克及全球恐怖主義士氣的短期打擊和美國面子的又一次勝利。從長遠看來，扎卡維的死對伊拉克的抵抗組織和“基地”組織等並未傷到筋骨，對全球恐怖主義的打擊也遠未起到應有的震懾，相反甚至有可能引起其組織的加速更新和新一輪的反撲。這主要是與全球恐怖主義現狀、恐怖組織的組織結構和美國的“反恐戰爭策略”有關。
恐怖主義與教義掛鉤
首先是目前的全球恐怖主義現狀與歷史上任何一次恐怖高潮都有著巨大的差別。隨著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擴散，目前的全球恐怖主義更多地打上了伊斯蘭的烙印。鼓吹建立純淨伊斯蘭的伊斯蘭極端組織已經把美西國家的經濟、文化“侵略”與滲透及當地世俗政權的不作為視為其反對的主要目標。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其目標和信條已在廣大穆斯林世界獲得了一定的認同，各地林立的伊斯蘭性質的分裂組織及恐怖組織就是例證。
在理論上，大型恐怖組織都展開了“恐怖主義合理性”的論證以激勵更多的年輕穆斯林參與其中。如基地組織在其宣傳中就展示了這樣一幅光明圖畫：“眾多的年輕人”從“他們的睡夢”中醒來，“帶著後悔與懊喪的心情回到了阿拉的身邊”；“他們認識到，伊斯蘭不僅是一種儀式，更是一種完整的體系：宗教和統治、信仰和聖戰、道德和為人、可蘭經和寶劍”利用這些，大批的年輕人開始被牢牢地吸附在以“基地”為首的恐怖組織的周圍。這種恐怖主義的泛伊斯蘭化和所謂的“正統化”使得恐怖分子在廣大穆斯林世界中成為“英雄般”的存在，其所產生的附帶效應是：恐怖分子的死亡往往會得到歌頌和崇拜，並有大批以後繼者身份出現的年輕人參與其中。因此在這種程度上扎卡維的死亡並不能中斷和阻止全球恐怖主義的繼續蔓延，反而會起到某種推動力的作用。如扎卡維被美軍炸死的消息傳出後，伊拉克“基地”組織8日在網上發表聲明稱:
“我們的領導人死了，這對我們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它祗會增加我們繼續戰斗的斗志，把‘聖戰’，繼續進行下去。”
恐怖組織具有重生結構
其次，以“基地模式”為代表的恐怖組織結構，幾乎成為國際大型恐怖組織的定式。
基地組織的結構形式、行動方式與其他遊擊組織、恐怖組織的差別很大，它擁有新型的組織結構、強大的重生能力，跨越民族、階級和國家界限的眾多成員。它既不是一個單一組織，也不是組織的聯盟：除了核心基地或基地群外，在世界各地還擁有衛星恐怖小組，並吸引了眾多伊斯蘭政黨及其他獨立的恐怖組織。以上各組織的領導人與基地組織合作，必要時他們將成為基地組織高級領導層的一部分。基地組織的高級領導層是一種垂直結構，它向由獨立小組和聯盟組織構成的水平網絡提供戰略領導和策略支持。雖然9‧11之後的6個月中，100多個基地組織嫌疑人在北美和歐洲相繼落網，但是它的許多小組仍在運轉，同時新的小組不斷產生。在運做層面上，阿富汗的陷落雖然使基地組織的活動能力有所削弱，但其理念影響力並未受到任何損減，依舊能夠吸引大批穆斯林，特別是年輕穆斯林參加對異教徒的聖戰。
基地組織的全球恐怖網絡嚴格遵循細胞模型（也被稱為串式模型），“有許多細胞小組組成，各組成員之間互不相識，如果一個小組的成員被捕，其他小組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一切工作如舊。”小組成員從來不會在同一地點同時出現，事實上他們也互不相識。從這一方面來講，雖然關於扎卡維與拉登和基地組織關係的猜測有很多版本，但作為一個在伊拉克被屢打不止、愈打愈強的恐怖組織來說，扎卡維組織無形中採納了基地的很多模式，包括其運作方式及組織結構，而扎卡維的死不過提前了其內部領導層的一次更換而已。扎卡維死的當天在伊拉克西部城巿拉馬迪的一座清真寺內就張貼了一張由“基地”組織伊拉克分支發表的聲明，聲明說，該組織將由被扎卡維指定的“一個新人”領導，這個人是扎卡維在生前指定的接班人，以便在他死後填補權力真空。“他將是扎卡維的一個複製品。”不管其真實性如何，新人物繼續領導的恐怖組織仍會在伊拉克興風作浪,扎卡維領導的恐怖組織內部組織結構的“基地化”使得首層人物的變動並不影響其實質力量。
美國反恐戰略的失誤
第三就是美國的“反恐戰爭戰略”所帶來的苦果。實際上近十幾年來，美國從未進行過“任何有效的戰爭”，無論是其所謂的戰爭以解放科威特、解救索馬里的飢民、打敗了海地的暴君、制止了巴爾干的衝突，還是從塞爾維亞手中拯救了科索沃、將塔列班和基地組織從阿富汗清除、將伊拉克從薩達姆和其兒子們手中解放出來。在這每一次行動之後，美國領導人都無一例外地宣佈獲得勝利，但沒有正式的投降者、沒有徹底擊潰對手的力量、沒有及時地穩住對象國的局勢，沒有勝利的確切證據，美國衡量勝利的標準已經從質轉變為量，勝利的標準祗是所謂的打敗而非消滅。這就導致了目前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混亂局勢，大批逃散的前敵人及對美國的佔領心懷不滿者紛紛集聚到一起，恐怖主義成為其吸引眼球和打擊對手的最有效武器，伊拉克戰爭前名不見經傳的扎卡維就是這樣走上了歷史的前台。因此，對對手打擊的不徹底、匆忙地宣佈勝利並收穫勝利果實、蘊涵在“正義反恐”名義下的戰略部署，都成為穆斯林揭竿而起的理由。因此扎卡維從某種程度上祗是這一現象的代表，其死亡的意義祗不過意味著另外的李卡維、張卡維等無數恐怖投機者的崛起。
扎卡維的作用被美國誇大
美國以其轉移視線尋找藉口
扎卡維之死會對伊拉克境內的抵抗力量產生影響，但這種影響並不是非常大。扎卡維可以說是伊拉克抵抗力量最有名的領導人，但他在抵抗運動中的地位一直未定；因為本土的遜尼派抵抗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力量，而這股力量並不受制於扎卡維。其實扎卡維在伊拉克反美鬥爭中的地位和作用長期以來一直被誇大，而且關於扎卡維幾乎所有的信息都通過美國前國務卿鮑威爾一個人傳出來。作為一個“外來人”，美國通過力捧扎卡維實際上是在轉移國內民眾的視線，為其在伊拉克的軍事繼續存在和整治無力尋找藉口。我們知道，伊拉克的局勢並不是扎卡維造成的，而是扎卡維在整個伊拉克的反美武裝鬥爭中，地位和影響力不斷得到上升。在伊拉克境內眾多的反美組織中，美國選擇了扎卡維作為“攻擊的重點”，把伊拉克的混亂局勢和所有的暴力衝突都歸結於扎卡維。這是為了使美國人民相信，美軍在伊拉克是在同外來的基地恐怖分子做鬥爭，而不是同伊拉克境內的民族主義或者反美武裝做鬥爭。這種鬥爭對象的選擇既為美國的全球反恐提供了“證據”，也為其借機進行的戰略部署提供了藉口。雖然伊拉克局勢的惡化與扎卡維組織密不可分，但更多的是本土穆斯林所為。因此扎卡維在伊拉克混亂局勢中的作用被人為地誇大了，無論其死亡與否及伊拉克國內的政治進程發生何種變化，外國聖戰者、伊拉克武裝分子、薩達姆的追隨者、犯罪分子以及安巴爾省的種族部落，都仍然在繼續發動襲擊以加劇伊拉克的混亂，從而為自己的生存和壯大製造條件。
對美國的政客而言，扎卡維的死亡無疑是一項“巨大的勝利”，這在某種程度上將會提升美國總統布什的個人威望,暫時緩解一下其在國內所面臨的反戰壓力。此前，布什在國內的民意支持率一直在不斷下降。難怪在接獲扎卡維死亡的消息之後，布什興奮地表示：扎卡維的死亡對於基地組織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是美國反恐戰爭的勝利。此外這距美國中期選舉還有3個多月的時間，扎卡維的死亡無疑給關心美國政治的人們提供了更多的聯想。對於美國的全球戰略來說，反恐祗是其一種美妙的藉口，伊拉克的混亂及反美武裝的發展祗能給美國在該地區的軍事存在製造更多的必要。因此，扎卡維的死亡在某種程度上祗是美國中東戰略的一種附帶品，它不會對美國的政治及其他帶來更多的變化。就在扎卡維死亡不久，布什總統仍拒絕公佈美國的具體撤軍日期，也許駐伊美軍司令凱西將軍的言論：“扎卡維之死不會直接削弱伊拉克境內的反美武裝”就說明了這種影響。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06年7月號，總第103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