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粟鬱子:蒙冤數十年的二戰“東京玫瑰”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6-09-30 14:37:07  


老年時的戶粟鬱子。
1949年,戶粟鬱子在美國接受審判。
  她曾是最“臭名昭著”的“東京玫瑰”,與二戰期間日本首相東條英機的名字一起,成了美國人眼中太平洋戰場上邪惡敵人的象徵。但和其他以充滿誘惑的聲音、試圖瓦解美軍士氣的“東京玫瑰”相比,她卻是一個不那麼稱職的“東京玫瑰”:她的聲音粗重而沙啞,甚至還有點口齒不清;她的廣播更多滑稽色彩,對美軍士氣起到的不是瓦解而是鼓舞的作用。

  她出身於日裔家庭,但不會講日語,討厭日本飲食;在美日兩國開戰後,她拒絕放棄美國國籍,希望美國獲勝。

  她在美國出生長大,講一口流利的英語,吃美式食物,過美式生活,忠於美國,但卻在美國被判處叛國罪,入獄數年後才被美國前總統福特特赦。

  9月26日,90歲的她在美國芝加哥去世。她就是伊娃•圖古裏•阿奎諾,日文名戶粟鬱子。

  1916年7月4日,戶粟郁子出生於美國洛杉磯的一個日本移民家庭。幼年時的戶粟鬱子過著無憂無慮的中產階級家庭生活,她父親是一家小公司的老闆,竭力要融入美國社會。在他的養育下,戶粟鬱子長大後不會說日語。

  戶粟鬱子長著一頭黑髮,一張圓臉。雖然出身於日裔家庭,但她一點都不像日本人,她上教堂,打網球,彈鋼琴,喜歡徒步旅行和搖擺舞音樂。根據美國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在上學期間,她是“一個受歡迎的學生,被視為忠實的美國人。”

  戶粟郁子的母親由於身患糖尿病而殘疾,戶粟鬱子經常照顧母親,為此,她曾希望以後進入醫療行業工作。1941年,戶粟郁子畢業于加利福尼亞大學,獲得動物學學位。

  ●不會日語 討厭日本飯

  就在這一年5月,她在日本老家的一個姑媽病重,應家人的要求,她前往日本照看姑媽。當時她來不及申辦美國護照,但美國國務院給她頒發了一份身份證明,使她得以前往日本。但她或許想不到,此次離開美國,要等到7年之後才能重返美國。

  1941年8月,戶粟鬱子抵達日本,在這裏,她幾乎不知所措。她既不會講日語,也吃不慣日本食物。據說她一直討厭吃米飯,為了避免吃日本飯,她在去日本的時候帶了很多巧克力、咖啡和肉罐頭。

  ●被困日本 進入電臺 

  1941年12月,日本對美國珍珠港海軍基地發動突然襲擊,美國隨即對日本宣戰。對戶粟鬱子來說,這場戰爭最大的後果就是,她無法回美國的家了。

  美日開戰後,日本政府曾要求戶粟鬱子放棄美國國籍,但她拒絕了。為此,日本當局將她和其他數千名當時身在日本、但拒絕放棄美國國籍的日裔美國人視作“敵國公民”,並拒絕給她發放食物配給卡。

  日本當局還拒絕將她和其他外籍公民安置在一起;她發現自己一直處於憲兵的監視之下。

  雪上加霜的是,戶粟郁子的姑母將她趕出了家門。為了謀生,戶粟郁子曾在丹麥大使館當文員,教授鋼琴。因為營養不良、腳氣病和胃腸病,她曾進入醫院接受治療。她還向朋友借錢度日,其中就包括一個同情她的葡萄牙人菲利普•阿奎諾(1945年,戶粟郁子與阿奎諾結婚)。

  後來,戶粟郁子成為東京廣播電臺的打字員。當時,澳大利亞播音員查爾斯•科森斯在新加坡被日軍俘虜後,被迫在東京電臺一個名為“零點時刻”的廣播節目中對美軍進行宣傳。當日本當局要求增加女廣播員時,科森斯推薦了戶粟鬱子。在與戶粟鬱子打交道的過程中,他瞭解到她並非日本憲兵隊的間諜。

  1943年11月,戶粟鬱子開始播出節目,成為所謂的“東京玫瑰”。科森斯後來說,雇用戶粟鬱子的效果很理想,因為她的聲音粗重沙啞,“在我看來,為了使廣播節目滑稽可笑,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對於日本當局而言,戶粟鬱子顯然是一個錯誤的人選;他們想要的是那種聲音放蕩、足以誘惑遠離家園的美國士兵的壞女人。

  戶粟鬱子在節目中自稱“孤兒安”,這也是她對自己在日本境況的一種描述。她溫柔、機智、詼諧、幽默,節目深受美國大兵的歡迎。戶粟鬱子故意在節目中進行滑稽的表演,剔除了語言中令人不安的詞句,結果不是降低,反而鼓舞了盟軍的士氣。戶粟鬱子說,這正是她和科森斯以及其他盟國播音員想要達到的目的,她是在以一己之力,用一種特殊方式發動一場抗擊日本的小型戰鬥。就她而言,“東京玫瑰”並非日本軍國主義的邪惡宣傳員,而算得上是“第五縱隊”隊員。

  對於戶粟鬱子“幫倒忙”的做法,日本當局並未察覺,相反,在她數次打算離職時,都被挽留。

  ●自釀苦果 名聲掃地

  1945年戰爭終於結束,戶粟鬱子欣喜若狂。由於她沒有放棄美國國籍,於是申請美國護照。為此,她試圖利用自己曾是“東京玫瑰”的名聲。但這一錯誤的決定讓她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1945年9月1日,美國《世界主義者》雜誌的兩名記者在東京帝國飯店與她見面,給她帶來一份價值2000美元的合同——在當時這是一筆不小的誘惑;條件是接受該雜誌的獨家專訪,並要她簽署一份文件,確認自己是“唯一的‘東京玫瑰’”。這兩名記者還欺騙戶粟鬱子召開了一場新聞發佈會。

  一開始,對於美國媒體的關注,戶粟郁子十分滿意,她以為,蜂擁而至的記者們是她的崇拜者,以為他們瞭解她曾經故意破壞日本的戰時宣傳。但她並不知道,在美國人的眼中,“東京玫瑰”已成為戰爭期間日本邪惡行為的象徵;她也不知道,那兩個記者將她簽署的那份文件交給了美國陸軍,並聲稱那就是她的供詞。

  1945年10月,戶粟郁子在東京被捕,成為日本戰敗投降後被美國政府逮捕的唯一一名“東京玫瑰”。她被關進東京一個長不足3米、寬不到2米的牢房中,關了一年。在獄中,她每隔三天可以洗一次澡;她丈夫每月可以探視她20分鐘。在被關押期間,監獄的警衛曾對她進行虐待,將牢房內的燈光一直開著。

  後來,美國陸軍沒有對她提出任何指控,將她釋放。上世紀40年代後期,戶粟郁子曾懷孕,她本想返回美國,讓她的第一個孩子在美國出生。但此前的獄中生活使她身體虛弱,孩子出生後不久就夭折了。

  當時,戶粟郁子在東京電臺的一些昔日盟國同事,在其本國國內都已被宣告無罪,其中就包括科森斯。但美國的政治氛圍卻不利於戶粟鬱子。

  1948年,戶粟鬱子再次被捕,並被押上一艘軍艦押回美國。次年,在舊金山接受審判,至此,她離開美國已經8年時間。

  儘管科森斯和其他昔日同事都力證她的無辜,但檢方卻只看重另外兩人的證詞。最終,她被判定8項叛國罪名,據聯邦調查局的統計,她是美國歷史上第七個被判處叛國罪的人。她被剝奪了美國國籍,被判監禁10年,並處以1萬美元罰款。她被送往弗吉尼亞州一所聯邦女子監獄。

  6年後,戶粟鬱子由於表現良好被提前釋放,她開始悄悄地致力於證明自己無罪。

  ●個人生活完全被毀

  出獄時,戶粟鬱子的個人生活已完全被毀。在審判期間,她丈夫曾為她進行辯護,結果卻被逼簽署了一項協定:永不再進入美國。由於戶粟鬱子拒絕離開美國,兩人最終不得不宣佈離婚。

  出獄後,戶粟鬱子到芝加哥定居,和父親一起生活、工作,以償還1萬美元的罰款。她拒絕離開美國,開始要求宣告自己無罪,但收效不大,直到新聞報道開始質疑當初導致她被定罪的證詞的真實性。

  後來,一個曾作證指控戶粟鬱子的前同事承認,他之所以作證是因為聯邦調查局曾威脅他。陪審團主席則披露,他受到了法官的壓力,法官希望他“不要投票支持戶粟鬱子無罪。”

  1977年,美國時任總統福特宣佈赦免戶粟鬱子;她的美國國籍也被恢復。(來源:廣州日報)    

CNML格式】 【 】 【打 印】  

 相關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