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2月28日電(記者 林艷、郭至君、黃蔚)5歲那年,他和死神擦肩而過;12歲那年,他的畫作曾獲得蔣中正的高度讚賞;高中聯考,他以最後一名成績考入了台師大美術系,最後以第一的成績畢業;在舉辦個人畫展前夕,失竊三十年的畫作突然被找到;他曾為佛光山捐贈了108冊經書,也因此和星雲大師結下良緣……如果用“傳奇”來形容他,一點都不為過,他就是南台灣的著名藝術家、高雄師範大學美術系洪根深教授。
日前,洪根深教授接受了“南台灣文化藝術採訪團”訪問,並和中評社記者分享了他藝術創作生涯的傳奇經歷,也分享了他對高雄藝術的看法,以及對未來兩岸文化藝術交流的期待。
與死神擦肩而過 12歲畫作獲蔣中正讚賞
洪根深的乳名叫“神扶”,在家排行老三。大哥和二哥曾因為白喉而過世,在他5歲的時候也經歷了100天的白喉劫難,所幸的是,最後他活了下來。其父也因此為他取小名叫“神扶”。對於洪根深唯一的興趣愛好畫畫,家人更是呵護無比。這也是為何他出身在鄉下,卻依舊能夠在實現藝術夢想並取得很大造詣的原因之一。
小學四年級,12歲的他便榮獲了蔣中正的高度讚賞。洪根深回憶說,當時有軍隊駐紮在他們的村莊,洪家的古厝也被義工隊借去租用。他們中不少軍方人士對藝術很感興趣,還收藏了很多美術相關的書籍,比如《勝利之光》、《革命軍》等等。近水樓台先得月,他也因此有了這樣的距離優勢,可以時不時地去翻閱臨摹。所以,在讀小學的時候,他已經在雜誌書籍上看過了很多前輩的作品,並做了很多的臨摹。
洪根深習慣把畫好的作品涼在家門口的廣場上,這也吸引了附近的軍人,尤其到他們家串門時,總是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欣賞他的畫作。有一天,一位姓朱的軍人找到了他,問他是否可以幫他畫兩張素描畫,一張蔣中正,一張宋美齡。後來才知道,他是每年都榮獲克難英雄稱號,常被老蔣召見的一位軍官。喜歡畫畫的他,想也沒想,一口就答應了。只是令他倍感意外的是,這兩張畫作竟得到了蔣中正的高度肯定,還為此給他頒發了500塊獎金,一套畫具和一張獲獎證書。
蔣中正的肯定對幼時的洪根深來說,是一個莫大的鼓勵。洪根深說,坦白講,藝術這條道路非常艱苦,但年少並不知苦滋味,於是畫畫的創作根基也就越打越深了。他說,在過去的鄉下,很多人對藝術繪畫並不完全懂,覺得這是一個無法填飽肚子的行業,很多的家人更是反對小孩去讀藝術科系。儘管父母對他非常溺愛,只要他喜歡做的事情,他們都會支持。但父親心里最期待的其實還是希望他能夠去學醫,以後可以幫助窮苦的人。因為在他得白喉去醫院就醫的過程,家里曾經歷了一段醫德不好的經歷。但此時的他對美術的興趣也已經無法再動搖。他告訴父親,“醫生只能救助身體的病痛,但藝術家卻可以救助人類的精神病痛。”那年,他讀高中。
因為熱愛而執著,洪根深把中學時代的大部份精力都投放到了繪畫中,以至於有不少的功課也都當了。眼看馬上就要高中,九歲才入學的他,本身存在年齡就比較大的問題,他也面臨著如果考不好,就要去當兵入伍。報了兩次師範類學校都沒有考上,後來他決心拼一年的課業參加聯考。“很多東西就像冥冥中注定”,似乎是上帝眷顧這位藝術天才,當年聯考的素描考題,正好他在考前畫了三遍。但因為文化科等等關係,他最後以最後一名第24名的成績被台師大美術系錄取。深知自己的底子不好,上了大學後,洪根深格外努力。他說,經常大家下課了,自己還在畫畫,大學四年更是沒有休過週末。“我知道自己從澎湖這樣一個外島來的學生,出身很渺小,所以要有澎湖風沙吹不倒的精神,倍加努力。”最後,他以水墨畫第一、油畫和水彩第二的成績結束學業。
暮年而有所歸 人生傳奇冥冥注定
在洪根深的畫室裡,記者注意到了一張他與星雲大師的合影。聊起此事,洪根深說,這是在一個捐贈儀式上和大師的合影。他曾給佛光山捐贈了108冊經書,30幾幅水彩畫,五六幅水墨畫。洪根深向來喜作畫,又為何會抄起經書?這讓記者感到好奇。他說,“其實只因為兒子的一句話。”當時岳丈過世,兒子信仰佛教為岳丈唸經,我問兒子,我能做什麼?兒子回了一句,不如你抄經吧!對於性格有些許叛逆的他來說,定下心來抄經幾乎不太可能。但兒子說,如果你抄經,我就給你磕響頭。這句玩笑話,讓他格外當真,沒想到這一抄就上了癮,直至今天,他仍然保持著抄經書的習慣。剛開始抄經書的時候,他覺得特神聖,只要錯一個字都會撕掉重寫。但後來,他也悟出了“佛也是活,自然就好”的道理。
了解洪根深的人,都曾聽聞他的一副“神畫”叫暮年,在失竊30年後,又在他即將辦個展前夕被重新找到。高雄美術館的館長說,這幅作品是高雄美術走向當代藝術主義的關鍵之作,見證了時代轉變,是藝壇的傳奇。提起這幅作品,洪根深說,真可謂暮年而有所歸。這種感覺,就像找回了失蹤已久的孩子。他回憶說,當時是朋友向其借這幅作品拿去參展,但在參展前突然接到朋友的消息說畫不見了,當下的第一感覺是很納悶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後來一想,還挺慶倖,這個社會竟然還有這樣的雅賊。
何為真正的藝術創作?發乎於心!
“一個藝術家如果持續畫50張同樣風格的作品,說明他已經不再是真正的藝術家。就像生命如果一直停留在30歲,其實就是一種浪費。在不同的時空背景下,我們必須要用新的眼光、新的思維和新的姿態、技巧來進行藝術的創作。”洪根深說,一個作品之所以能稱得上是藝術品,需要具備時代性和藝術家的觀察力、洞察力、技巧、胸襟、語彙等等。回顧他的作品,大致可以分為6個時期,每個時期都有不一樣的特色。最早的階段是塑膠布塌印系列,緊接著是水印系列、人物系列、人性繃帶系列、新傳說系列、畫布系列。其中,在1983年的時候,洪根深到醫院探望出車禍的父親,這場車禍也給了他一個創作靈感。尤其,當他看到父親被繃帶包裹著動彈不得時,他希望能夠表達出人性幽暗底層的尊嚴。所以,一直到86年,他嘗試著創作人性繃帶系列。他希望藉助繃帶技巧,表達出對政治和人性的批判。後來台灣解嚴,他又嘗試了一系列的新傳說畫風。
洪根深說,台灣是一個移民島,文化不能單一,必須要海川百納,就像大唐文化一樣的輝煌態勢。藝術家也是如此,可以討論理論和藝術風格的不同,但不要去排斥別人如何做。藝術創作沒有所謂的對與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藝術創作思維,這是無法進行比較的。只要真正發乎於心,就是好的藝術作品!
見證高雄的藝術發展 藝術沒有黃昏
洪根深見證了高雄藝術的發展,他說,70年代時的高雄和台北,在藝術的發展上相差了十年。高雄是一個新移民都會,藝術家們可以結合當地人口結構等等創作出更多符合人性的作品。大學畢業後,他堅持要回到高雄好好創作。1987年,台灣醞釀解嚴,藉由這樣的契機,他和幾個大學的朋友一起成立了高雄藝術現代畫會。他說,高雄雖然是一個工業化城市,但由於人民水平的提升,加上當地財團的支持,以及民間團體的推動,文化政策的扶持,加上藝術家的覺醒,如今的高雄藝術已是一片光輝。
洪根深說,高雄的一些藝術家真的非常努力,包括很多的私人畫廊,雖然生意不景氣,但他們仍然堅持創作他們的作品。我們也看到了很多中青代的優秀作品湧現出來,這是一個可喜的現象。藝術家只要心存理想,就不會因為世態炎涼,亦或是不景氣等現象而影響繼續創作的動力。
“過去有很多人覺得水墨繪畫是一個黃昏行業,其實水墨在東方傳統底蘊下,可透過媒材、空間、形式、結構與個人獨特的語彙,發展出具有時代性與藝術性等非常多元的型態。”洪根深說,從本土性到國際觀去看當代水墨的發展,就會發現水墨並沒有黃昏。
至於未來的兩岸文化藝術交流,洪根深認為,文化藝術沒有國界,要有大容、大通的大國精神,只有如此,才能顯現出一個泱泱大國所應有的文化包容狀態。他也非常的肯定大陸方面對推動文化藝術的重視。他說,一個國家發展到一定程度後,必須要有一定的文化和藝術來支撐,否則無法成為一個強盛的國家,而大陸方面就重視到了這些。
由中國評論通訊社和台灣藝術股份有限公司、南台灣觀光產業聯盟聯合組成的“南台灣文化藝術採訪團”於1月28日啟動,進行了為期一週的南台灣採訪報導活動。
此次採訪活動的總督導為台灣藝術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南台灣觀光產業聯盟召集人林富男,總調度為南台灣觀光產業聯盟執行長陳雅婷,採訪組組長為中評社採訪主任林艷,組員為中評社國際部主任郭至君,中評社編譯主任黃蔚。此外,中評社中國部主任廖梓達、中評社新媒體主任孫儀威作為第二梯隊接力採訪。共同參與此次採訪活動的成員還有台灣藝術公司人員包括董事兼執行總監柯芷吟、藝術總監謝佳伶、內稽內控主任丁肇茨、採訪編輯洪威喆、美編設計陳奕帆、藝術企劃謝宜潔、特約記者崔家齊、林千畬。中評社副總編輯羅祥喜也將參加部分採訪活動。
“南台灣文化藝術採訪團”是根據中評社與台灣藝術研究院雙方的長期約定,持續不斷推廣南台灣藝術之美,以美的力量增進兩岸人民感情。此行將全面介紹高雄以及屏東墾丁的人文自然之美,將向兩岸讀者介紹南台灣從事美的工作的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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