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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土樓樓名與土樓楹聯

  萬物始無名,取名是對某種事物的確定。它運用了傳統與現代命名學原則,給人或事物冠以社會性、概念性的符號,以示區别。從表面上看,取名似乎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其實,是一個很復雜的過程,也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常言道:“名正則言順,言順則運通,運通則事成。”永定客家人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認爲凡事取個好名字對以後的人生、事業、婚姻乃至財運,都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由於各地風俗習慣不同,給事物取名的方式也必然有所差别。永定客家先民歷盡艱辛,建造起自己的美麗家園,其愉悦的心情是難以言表的,面對自己親手建造起來的土樓,給其取個吉祥響亮的樓名,用來區别其他土樓,便成爲他們必須要考慮的一大問題。因此,永定境内的每一座土樓都有一個吉祥且響亮的樓名,是土樓主人審美意識、文化心態和人文思想的集中表現。

  中國傳統民居,除一些官邸豪宅和文人雅士的居所有題寫樓名外,一般平民的民居大多没有樓名,而永定土樓都有自己的樓名。這一差异,或許跟永定客家人“聚家族而居” 的客觀情形和客家熱情好客的性格有關。中國傳統民居,大多是單家獨户,規模不大,而一座土樓少則幾户多則數十户上百户,是一個大家族小社會,爲了彰顯自己家族的昌盛和聲望,樓主花大心思給自己的居所取一個名符其實的樓名就不足爲奇了。再者,客家先民長年居住在崇山峻嶺之間,過去由於交通不便,很少與外界有過多的聯繫,爲了方便與外界交流,樓主必須設計出自己的居住“名片”,讓别人知道自己家在何方。這樣,給自己的居所命名以區别於其他居所便理所當然了。

  一、永定土樓的命名

  永定客家土樓都有一個響亮吉祥的樓名,取名方式主要有以下幾種:

  1.以祝賀詞爲名

  這類樓名,最典型的莫過於帶“慶”字的一系列樓名。慶的本義是,祝賀,慶賀;引申爲“喜慶、福慶、吉慶”等義。以“慶”字命名,表達了主人的愉悦心態和對未來的美好願望。如,下洋初溪村的“集慶樓”、“善慶樓”、“餘慶樓”、“繩慶樓”、“藩慶樓”、“隆慶樓”、“鴻慶樓”;湖坑南江村的“環慶樓”、“天慶樓”和“興慶樓”等。舊時,生産力水平低下,建造一座大型土樓並非一件易事,大樓能順利建成,當然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因此,用“慶”字來作爲樓名的組合字,名符其實。

  2.以自然環境定名  

  永定土樓的四周多群山環抱,山清水秀,令人心曠神怡。因此,有些樓名以樓周圍的自然環境來命名。如,“望峰樓”因面向筆架山峰而得名;“環興樓”因其三面環水,又因其造形是環形的大圓樓而得名,而“興”字藴含有旺盛、興隆之意。

  3.以勉勵後代定名  

  永定土樓人家素以“重教養”而遠近聞名。爲了把子孫後代造就成德才兼備之才,永定客家先輩運用多種形式對後代進行教化,以勉勵後代的字眼給土樓命名便是其中之一。如,南溪的“經訓樓”,意在自勉和勉勵後人應以經典爲訓;高頭的“承啓樓”亦以承前啓後自勉,教育子孫要繼承并發揚光大祖宗傳下的功德。

  4.以樓的方位命名  

  永定土樓大多選擇坐北朝南方位,這樣的坐向“冬温夏凉”適宜居住。但有些土樓受地理條件的限制,不得已采取其他坐向。樓名除表明樓的方位外,還有深邃的寓意。如,洪坑的“東昇樓”爲坐東向西,寓意旭日從東方昇起,光芒閃耀;而“陽臨樓”則坐西向東,寓意天剛一亮,就有陽光沐浴,象徵着光明、健康和幸福的到來。

  5.以建樓者命名

   以建造者的名字給土樓命名,不僅能展示自己的業績,而且能讓子孫後代銘記於心。每個人的名字都或多或少帶有吉祥或褒義等字眼,土樓建造者也不例外。此類樓名,獨資獨立興建的直接用建造者名字,如湖坑鎮新南的“振福樓”是由蘇振福獨資興建的;合建的各取一個吉祥的字眼組合成樓名,如洪坑的“福興樓”爲林福南、林興貴兄弟倆合建,飽含“有福之地”、日後必“興旺發達”之意。

  6.以紀念祖先爲名  

  有些土樓的樓名擇取祖輩名字裏吉祥字眼組合成樓名,以此紀念和光大祖業。如,洪坑村林福成的後代先後建造了“慶福樓”、“福裕樓”、“玉成樓”、“振成樓”、“慶成樓”等土樓,每座樓的樓名都冠以祖輩名字裏的“福”或“成”兩字。

  7.以官衔爲名  

  耕讀傳家,是永定客家建功立業的傳統家風。舊時,有很多子弟通過勤奮攻讀而躋身於仕林。因此,有許多土樓以主人獲取的功業命名。如,大溪的“太史第”,是清嘉慶三年(1798)嘉慶帝親下聖旨爲巫虚軒建造、欶封的一座府堂;其他還有“大夫第”、“中書第”、“解元樓“、“進士第”、“司馬第”、“中議第”等等,都是古時樓主的官衔。這些樓名,把光宗耀祖、遺澤後代的心理狀態毫不隱諱地顯現出來。

   8.以兄弟數爲名

  聚族而居是永定土樓一大特色,永定境内很多土樓由數兄弟合建而成,因此用兄弟數給土樓命名也應運而生。如,大溪的“五福樓”爲游友龍等五兄弟合資所建;坎市的“五福堂”爲盧上銘等五兄弟住宅,表示五兄弟團結友愛,興旺多福。

  9.以追源溯本爲名

  追源溯本,敦睦宗族,是永定客家人的優良傳統,用“追源溯本”字眼給土樓取名,旨在告誡後人不要忘記祖輩的恩德。如,鳳城和下洋東洋的“思源樓”,高頭的“祖德樓”,寓意分别爲飲水當思源和毋忘祖先恩德。

  10.以重振家聲爲名

  振興家族的聲望,是每個宗族的夙願。樓主取“重振家聲”作爲樓名,旨在勉勵自己和後代子孫光大祖德。如,古竹的“復興樓”和鳳城的“繼興樓”都含有恢復和繼承祖先興旺發達之意。 

  11.以品德修養爲名 

  德爲做人之本,立身之基。崇德樹德,是永定客家人傳家至寶。 因此,冠以“德”字的樓名在衆多土樓中十分普遍。如 “崇德樓”、“樹德樓”、“盛德樓”和“順德樓”等。儒家認爲,“德”包括忠、孝、仁、義、温良、恭敬、謙讓等。“崇德”、“樹德”、“盛德”等樓名,飽含樓主倡導個人品德修養,成爲社會有用之人的思想。

   12.以象徵美好定名

  追求美好的事物和生活,是每個人的天性。家族繁榮昌盛,是樓主夢寐以求的美好願望。因此,用象徵美好的字眼給土樓命名理所當然。如,六聯的“鬆竹樓”。鬆、竹歷經寒冬而不凋,與梅合稱爲“歲寒三友”,藴含家族一年四季欣欣向榮之意;中川的“榮盛樓”和撫市的“永隆昌”都藴含着“永遠興隆”之意。

  二、土樓楹聯 

  每座土樓有了一個寓意深厚、響亮吉慶的樓名後,就有了自己的靈魂。圍遶這個靈魂,樓主匠心獨具,附以能抒發自己感情,表露自己心迹,寄託自己理想和希望的楹聯。因此,每一座土樓便出現了一副、幾副甚至十幾副含義深遠的楹聯,成爲永定客家土樓的一道靚麗風景綫。因此,當人們走進永定客家土樓時,除了讓人感受到其建築風格的獨特外,還會被琳琅滿目的楹聯所吸引。這些楹聯作爲客家土樓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藴含深刻的人生哲理,具有永恒的藝術魅力,意境深遠,韵味悠長。

  永定客家土樓楹聯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上説,包括書寫或張貼在民居、學校、宗祠、寺廟、商肆、牌坊、亭閣、橋樑等建築物上,以及平時舉辦民俗活動而貼在臨時搭起的樓台柱子上以增添活動氣氛的楹聯,還包括永定客家人結婚、祝壽、喬遷、吊祭等用來表達情意的對聯。其中,最多的是土樓民居聯;其次是宗祠聯,第三是學校聯。狹義上的土樓楹聯,專指被鎸刻或寫在土樓民居門框、柱子和墻壁上的楹聯。這種狹義上的土樓楹聯,或描繪優美環境,或抒發壯志豪情,或表達美好願望,或希冀家族團結,或教人處世哲理,既是客家文化的一道風景,也是探視客家文化的一扇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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