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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認識傅雷與傅聰

  農曆庚子年的最後幾天,凶年加瘟疫還是將傅聰帶走了,《傅雷家書》的父子倆統統成爲了故人。但這段歷史並没有結束,引來許多人對這段歷史的憑弔,用句歷史學家的話講:“他們死去了,但這段歷史還在喘氣!”

  我對傅雷與傅聰的印象是不佳的,甚至没有讀過《傅雷家書》——二十一世紀的聖經——已經收入了學校教科書。傅聰作爲“叛逃者”,1958年逃往了英國,而牽連了許多人,包括他的父母與同學,盡管他在音樂上很有造詣,成爲西方青年的鋼琴家周遊四海,享受了我們藝術家没有的富足,在他的巨宅練琴房中購置了六台鋼琴——供他輪流練習。我是嫉妒他的,對他没有任何好感!

  帶了這些偏見,我去讀了許多相關文章,越讀我越感到自己太偏頗了,瞭解了我對父子倆許多不知優秀品格,大大改變了很多看法。

  傅雷作爲一個優秀的翻譯家,作品無數,知識的淵博與爲人的正直是少見的,但他對音樂與美術的見第,難有人與之匹敵,雖有“毒舌”之稱,但確有一言中的之功。他獨崇黄賓虹,稱他廣收博取,成就在衆人之上,這樣評價很奇怪;他認爲齊白石童心未泯,大器晚成,畫中有青春氣,但用筆綫條變化不大,是讀書太少,接觸傳統文化太少;吴昌碩巧妙將古篆籀功移到畫上,古拙素雅,其流弊在乾枯;劉海栗用筆没一筆經得起磨勘,只講聲勢,全不懂墨分五彩;林風眠則是融合中西畫的第一人;吴湖帆只配教門徒鬻畫,但藝術性則遠矣;張大千則是造假第一高手……。舌雖毒,但不無道理,有點真才實學。他的手稿與信件,一絲不苟,字正形樸,可見一身正氣。他一生追求民主,是“民建”創始人,但他不懂政治,又被“民建”遺忘。

  傅雷對傅聰的嚴苛讓我感到近乎殘暴,比起“虎媽”有過之而不及,以至形成傅聰的“出走”的性格,逃離“反右鬥争”,逃離“嚴父”。他雖“叛逃”,但没有要求“政治庇護”,實屬難得,尚可原諒。而作爲一個成名音樂家,他每天仍練琴在八到十小時,决不偷懶;他已取得很高聲譽,但每逢演出,上台之前,仍要勤練三四小時,絶對不肯馬虎;他不肯演奏通俗的迎合世人口味的作品,而是專演最最深沉奥澀的作品,顯得孤怪卓群,但他對得起觀衆了,對得起父親了。在做人方面,他不附炎權貴,率真、單純、敬業,活得簡單極了,無可指責。他在台灣演出時,蔣經國想見他,他一點不以爲榮,冷冷説了一句“請他來看演出吧!”有傲骨。他臨終只講了二句話:“我想傅敏(他唯一的親人,胞弟),我想回家!”最後他回到了家鄉,安葬在上海,他與他父親終於謝幕了。而不回家的葬在异鄉的“愛國者”比比皆是也。

  他父子是兩個精神貴族,在生不如死時刻,他們都視死如生。傅雷夫婦在“文革”中,義不忍辱,選擇自殺,自殺上吊時,生怕凳子跌倒時聲響擾人,特在地上鋪好衣被,從容的走了!不得不讓人肅然起敬,不得不重新認識這父子倆。

  新年隨筆一組

  寫於2021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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