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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最後的那段日子

  2012年7月20日(星期五)

  母親吕鬆順凌晨3時多起床去小便,不慎跌倒,右膝跪地,致右膝瘀腫、疼痛。

  上午9時多,在母親的要求下,我們陪同母親到江海區一位按摩師按摩、敷藥。

  7月21日

  晚上,母親出席原飲食公司林經理的壽宴。

  7月22日

  我們前往母親住宅探望,詳細詢問母親受傷情况,商量如何醫治問題。見到母親右膝有腫和疼痛,走路不便。我們很關切地説:繼續抹跌打油;如有不便,應回到兄弟家中居住;病情如有發展,及時説説,盡快到醫院檢查、治療。

  7月23日

  母親在家敷藥養傷。我們到母親住宅探望。

  7月24日 

  母親要求到五邑中醫院照X光片(受傷部位),作進一步檢查。我們馬上聯繫五邑中醫院有關人員,作出安排。

  7月25日

  上午9時,我們同母親到五邑中醫院。該院安排護士,推着輪椅,將母親接送至X光室拍片,發現膝蓋(波羅蓋)有裂,醫院稱“右嵌骨下部骨折,骨折端略分離,局部軟組織腫脹”。因此,院方要求母親留院醫治,並説:你現在腿部不能動彈、走路,否則膝蓋骨裂口難於生合,延誤時間就不好辦。經研究,如僅是骨折問題,可以在五邑中醫院住幾天,進行醫治。於是在上午10時13分辦理入院手續,床號爲59號(骨科二區)。我們陪同母親,直至晚上。除了安排人員留下過夜,看護關照母親,還雇請了護工值班。

  7月26日

  我們和孫輩們,於上午、下午、晚上都分别到醫院探望母親,關心母親病情發展、醫治情况,而且送魚湯、田七湯給她喝。醫院還派出營養師到病房爲母親配營養餐,也送田七湯。同時,我們還專門與院方商量如何治療母親的腿傷,方案有二:一是打石膏,用石膏包實,直腿45天;二是動手術,在膝蓋開孔,穿入不銹鋼綫加以固定,需時7天。我們同母親在研究、選擇方案。晚上,她一再要我們回家睡覺,不用在醫院值夜班。

  7月27日

  鑒於母親有血管問題,經過反復商量,决定采用第一方案即打石膏方案,且聽主治醫師介紹,有一種新夾具既能夾實腿部又可以隨時打開透氣、抹汗,這更堅定采用第一方案,只是45天後須進行恢復腿部功能。母親總擔心住院時間長會影響自己的活動,我們只好安慰她既來之則安之。經醫院采購,於上午11時多,由護士將這個夾具裝在母親的右脚上,她覺得舒服,心情好很多。

  7月28日,星期六

  我們爲她買了一罐安怡牌奶粉(老人專用),隨即給她冲飲一碗。同前幾天一樣,我們每天仍上午、下午、晚上分别看望她、守護她,直至晚上10時多甚至12時多才離開,其孫輩們都經常到醫院探望(在香港、美國的趕不回來)。

  7月29日,星期日

  同往日一樣,我們仍堅持上午、下午、晚上都到醫院母親的病房值班,看護母親。母親仍同往日一樣,説我没有什麽事,你們還是回家休息吧!其中有的到藥店,還爲母親買了一支紅霉素眼藥水,再轉回醫院,給母親滴眼。

  7月30日

  約凌晨4時,母親説身體發冷,出大汗;即按鈴通知醫務室,醫務人員和雇請的護工立即爲她换衣服;不久,母親坐着説“暈呀”,即倒在床上昏迷過去,又即通知醫生護士,醫護人員立即對母親進行搶救。至6時多,母親出事,處於休克狀態,正在搶救中,有三名男醫生在用力按壓母親心臟部位,其中有醫生想放棄搶救,我們都在場,强調不能停止搶救。又見到儀表在小波直綫中仍間斷有高尖峰,説明按壓心臟仍有一點效果,還是要求他們三位男醫生繼續搶救。此時,我們立即聯繫院長,請求他組織搶救。後因爲骨科二區搶救條件不足,醫護人員决定將她轉移到10樓重症室進行搶救,他們一邊推動病床一邊安排人員蹲在病床上用力按壓母親心臟部位,快速從電梯昇至10樓,繼續搶救。我們也轉移到10樓會客室守候。江門中心醫院聞訊也派出專家趕來指導搶救。同時,我們立即將目前情况發電話給大妗、香港二妹們(他倆立即乘10時班車從香港趕返江門)、堂兄妹、表兄妹們都分别立即趕到醫院手術樓10樓。最早從重症室出來的是醫院樑科長,她流着泪説:“對不起,我們已盡力了,你們母親還是搶救不了。”接着,副院長率醫院搶救小組和市中心醫院心内科主任、呼吸科主任一同到會客室來,向我們報告搶救情况。科主任説,我們同中心醫院的專家一直在搶救,但她始終未能恢復自主心律及自主呼吸,於9時45分檢查其雙眼瞳孔散大固定,心電監視心電圖呈一直綫,表明她已死亡。最後診斷爲“心臟驟停”。母親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天驟然同我們永遠永遠别離,我們怎麽也没有想到,旋即陷入極度悲痛之中。

  10時多,由醫院護士長聯繫有關人員,協助我們在現場爲母親舉行了簡單告别儀式;爲母親换上衣服後,將母親的遺體移送至醫院殮房。這一突然而來的,我們要同親愛的、尊敬的、辛勞ー輩子的母親生離死别,真是無法接受,心中的痛楚無法壓抑,悲慘的喊哭瞬間流露。我們的父親(樑樹芬)在1958年(母親38歲時)英年早逝。我們聯想到:不是母親獨力把我們六兄弟姐妹拉扯大,我們還有今天嗎?我們即時又痛苦萬分。我們懷着極其沉痛、無比惋惜的心情對母親遺體進行現場拜祭、謁見遺容,看到母親非常端莊、十分慈祥,如同睡覺一樣,神態同健在無异。對着生養我們、撫教我們的母親,我們都説:媽媽,您爲我們辛苦了一輩子!爲我們操心了一輩子!爲單位工作、社會公益貢獻了ー輩子!我們永遠不會忘記您的功勞、您的恩德、您的撫育!您安息吧!您一路走好吧!

  接着,我們回到母親的舊居(阜元裏48號602)設置靈堂,進行祭祀、弔唁。因爲母親年逾90仙逝,她房廳的原來擺設大致不動,只是搬開大廳北邊的長椅,空出位置,方便活動。我們兄弟姐妹、孫輩曾孫輩們懷着崇敬、虔誠、悲痛的心情先後向母親的靈堂跪拜,上香、燃燭、殿酒、燒錢紙。其他在江門的親屬也依次進行拜祭。母親是市飲食服務公司的退休職工,母親的原工友、朋友也陸續前來弔唁。有關的治喪費用,我們兄弟姐妹共同支出。

  下午3時,在莫生協助下,我們到了殯儀館白事關懷中心辦理母親的告别儀式、火化遺體等事宜,還到公安部門辦理母親因病去世的有關手續。最後確定7月31日下午二時,在殯儀館舉行母親告别儀式,並確定了母親仙逝告别詞文稿。

  隨後,母親所有的親戚、朋友,原工作單位的領導、工友,有關街道辦事處、社區委,母親生前資助過的單位、個人,我們兄弟姐妹的有關單位、同事、朋友,知道我們母親病逝的噩耗後,都聯繫我們,瞭解有關後事安排。之後,陸續有親屬前來拜祭和守靈,單位代表、朋友前來弔唁和慰問,其中有市人社局、市社保局、江海地税局、江華社區委等。即時送來慰問金的單位有市委宣傳部、市社保局、市人社局等。我們兄弟姐妹、孫輩們一直守靈,迎候前來拜祭、弔唁的單位代表和親朋好友,至第二天。

  7月31日

  上午,我們繼續守靈,並接待前來拜祭的親戚和弔唁的朋友,同時爲下午的告别儀式作籌備。大妗在親戚的陪同下專程到來,心情十分沉重、依依不舍,沉痛地拜祭自己的大姐、我們的母親鬆順的靈位。在昨天和今天前來拜祭並出席母親告别儀式的,還有堂兄妹、表兄妹及其配偶、子女。因在外地外國情况特殊不能到來的親屬,他們知道我們母親的噩耗後,都分别給我們發來唁電,致以慰問和哀悼。

  下午12時30分,在母親舊居大樓(阜元裏48號)門前,由客車將我們、親戚、朋友送達江門長青墓園的市殯儀館;我們六兄弟姐妹及其配偶全部領先從母親舊居隨車前往。

  下午1時左右,我們在殯儀館休息室做告别儀式的準備工作,並接待前來參加儀式的單位領導或代表以及親戚、朋友。出席母親的告别儀式的有145人,敬送花籃花圈的有13個單位、130個人、8個合家。年紀最小、近6歲、母親的曾孫女穎琳也出席。

  下午2時30分,由殯儀館禮儀先生引領,由長子帶頭,列作一行,懷着沉重悲痛的心情,從休息室緩步經過走廊,進入告别儀式大廳,哀樂輕奏。母親90多歲仙逝,按説屬於“笑喪”,因此靈堂可以用紅色、彩色擺設。我們母親安静地躺在棺椁上,臉部非常安祥,全身被新鮮的百合花、紅菊花圍着,母親的遺像掛在正中堂上,我們六兄弟姐妹、媳婦女婿、孫子女、曾孫子女送的大花籃擺放在南側正中,親戚、朋友和母親生前友好送的100多個花籃花圈擺滿了大廳四周。背景幕正中寫着“一路走好”四個大字,横額爲“吕鬆順老太告别儀式”,連同對聯,全部都用紅字或紅紙書寫。會場沉浸在悲慟、默哀之中。出席的人員都懷着沉重的心情在悲悼一位一生勤勞節儉、撫育後代、服務社會、樂於助人的老太太,以寄託哀思。告别儀式由殯儀館女司儀主持。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儀式正式開始。主持人首先沉痛地宣佈我們母親仙逝,帶領大家向我們母親遺體三鞠躬,然後宣讀“告别詞”和敬送花籃花圈的單位、人員名單,再由長子帶領大家轉到母親遺體跟前鞠躬告别。此時,我們不由自主地又悲號起來,想到母親的一生以及對撫育我們後輩和對社會積極關心的恩德,總捨不得就此和母親永别。隨後,我們到側門齊齊站立,向各位親朋好友握手致謝、道别。

  接着,我們親屬同摯友一同到擺放遺體、焚化爐間,爲母親送去她生前喜歡的各種衣服和各類祭品火化;再到火化大廳,無比深情地目送母親的棺椁進入火化爐,我們齊聲高喊:“我們親愛的媽媽!您一路走好!”隨同火化的還有:英年早逝的、我們親愛的父親——爸爸樑樹芬的遺像和剛剛仙逝的、我們父親的真情老伴吕鬆順的遺像,好讓他們伉儷恩愛的一對在天國團聚,無憂無慮地享受天人之樂!

  晚上6時,我們在文化城樓外樓酒店舉行英雄宴(按傳統,90歲以後去世的人,辦完告别儀式後,其親人可以這麽稱呼這一飯宴),款待、答謝各位親朋好友。我們由衷感謝:江門市五邑中醫院領導、醫務人員對母親的醫治和搶救,江門市中心醫院領導及時派出專家參與會診、指導搶救,母親原工作單位江門市飲食服務公司對母親的關心、支持,堤東街道辦事處、江華社區委的重視、關心,母親和我們兄弟姐妹的親戚、朋友以及我們兄弟姐妹工作單位的領導、同事的關心、慰問,母親曾經關心、資助過的單位、個人的慰問、懷念。

  8月1日

  我們到母親舊居進行清理。發現:母親生前做好事的ー些憑证,有90單、總價值有41799元(無存根的,可能不只這個數),包括:送米給困難户33單、9155.50元(其中向範羅崗社區送米31個月,每月8袋,有時更多一些,小計6611元;其他送米1644元;阜元裏1號有ー困難户,堅持數年每月送他1袋大米20斤),爲贊助寺廟維修、購置用品的收據43單、21641.69元(其中杜阮鎮叱石寺9396.69元、外海鎮茶庵寺5599元、新會區紫雲觀3986元、外海鎮雪峰寺2200元,寺廟其他資助460元),賑灾贊助、扶貧助學等14單、11000元(其中有對青海玉樹賑灾、台灣台風賑灾、助學、助殘、助困難女童等贊助)。她生前還資助過市社會福利院、金竹緣、孤兒讀書等。母親生前樂於助人、彰顯公德,獲得很多榮譽,受過很多奬勵,計有各種榮譽證書十五份、奬杯奬牌七件,最爲突出的是江門市精神文明建設委員會授予的“僑鄉社會公德之星”(2003年五邑地區十星之一)和“江門市模範市民”(2009年五邑地區十位之一)。

  8月2日

  是日爲“三朝回門”。上午10時,我們回到媽媽舊居對母親進行拜祭。我拜祭完畢,還在母親舊居做飯聚餐。

  根據媽媽生前講述:

  爸爸父親樑樹芬,生於1917年4月18日(農曆,比母親大2年),卒於1958年4月28日(農曆),享年41歲,籍貫:新會司前天等。

  媽媽母親吕鬆順,生於1919年12月1日(農曆,户口登記時少報2年),卒於2012年6月12日9時45分(公曆爲7月30日9時45分,已時),享年94歲,籍貫:江門市範羅崗。

  爺爺梁麗南,生於某年10月12日(農曆),籍貫:新會司前天等,後居住於江門市水南鄉。

  奶奶趙翠娥,生於某年4月28日(農曆),籍貫:江門市滘頭銀美,後居住於江門市水南鄉。

  外祖公吕祖,於抗戰期間在江門病逝,籍貫:江門市範羅崗,後居住於江門市區範羅崗。

  外祖婆陳群,於1955年12月在江門市人民醫院病逝,籍貫:中山市槽步,後居住於江門市區範羅崗。

  8日3日

  我們到江華社區委(原長發居委、阜元居委),會見樑書記、吴主任等辦公人員,瞭解母親生前有没有傳説中的“借米”送給範羅崗社區委困難户之事(2012年7月、12月8包米)?他們經過調查,没有借米此事,並説“順姑”(我們母親)給困難户所送的米全部由她即付錢,没有借欠買米的錢;瞭解母親生前幫助阜元裏1號困難户情况,該户有夫(姓李)妻(姓徐)兩人,無兒女、無做工,妻子每月領民政600元救濟金,市區爲他們辦醫保,無養老金。我們母親多年來每月送20斤米給他們解决困難,是交由堤東街居家養老服務中心轉送的。我們表示,願意傳承母親傳統,完成她未完的扶貧工作,繼續資助這些困難群衆。社區負責人説,待我們研究安排。

  晚上,集中在南生飯店食飯。我們將瞭解到的情况向各兄弟姐妹匯報,大家一致同意:繼承母親的遺願,接力幫助阜元裏1號這一困難户,每月送一袋米20斤給李徐一家。

  8月5日

  是日上午10時,我們到母親舊居再次對母親留下的衣服進行分類:一部分留在衣櫃,以後處理;一部分由各兄妹、親屬挑選收藏,留作紀念;一部分母親喜歡的衣服立即火化。

  8月6日

  是日,回顧、整理已辭世的長輩生前留給我們的矚言。

  注:凡兄弟姐妹(含配偶)中有人到場的,統稱“我們”;孫輩亦然,統稱“孫輩們”,本文不提及他們的具體姓名。

  執筆:樑振權

  參擬:樑偉屏、樑曉玲、樑振標、樑振軍、樑振華

  2012年8月6日於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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