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12月20日電(作者汪毅夫)我在中評新聞網寫的《抗戰時期福建石獅的台灣醫生》提及台灣醫生曾水添、柯水治夫婦。漳州台胞小趙閲後即告訴我,曾家後人出有《家族的記憶》;泉州友人、大學同學老陳找到該書並專程送交於我,情誼可感!
《家族的記憶》副題是“婉珍的故事”,婉珍即台灣醫生柯水治,一位有愛而堅强的女性。讓我從《申報》的一則報導談起。《申報》1937年2月27日以《厦門通信》(圖一)爲題報導:“僑居閩南之台灣日籍民,除厦門已登記及未登記約一萬七八千人外,二三年來、彼輩自厦門移入漳、泉内地雜居者亦不少,尤以泉屬近海爲多。惟因無登記,故無正式統計。兹就泉城及晋南各鄉雜居之台灣人,概查志下”,“石獅鎮,醫師鄧秉仁、林聖三、侯定邦、莊添和、蘇鴻樹、莊慶煌、陳振義、李淑榮、郭汝侯、周燕福、李國星、朱騰輝、王顯章、曾健齡、蘇婉容,兒科曾水添,産科吕水治,婦科柯婉珍,雜科王伸甫,醫師陳振籌、楊幼明、王顯標、盧淑瓊”,“以上調查,尚不免掛一漏十,他如深滬、古安、衙口一帶,及操其他職業者尚多,須經精確調查,始能詳盡。此類台灣人、均近二三年内自行陸續移入,居留既久,始爲人發覺。照上所紀,多屬醫生,以泉州及晋南各鄉之人口,似無於原有醫生外、平添如許醫生之必要,而醫師職業、極易與多方接觸,故其行動,頗堪注目。本年一月泉州駐軍曾令各縣調查當地外國籍民具報,並取締奸民活動,殆亦防患於未然也。”這裏所記“産科吕水治,婦科柯婉珍”是同一人,即曾水添的太太柯水治;所記“本年一月泉州駐軍曾令各縣調查當地外國籍民具報,並取締奸民活動”是當年國民黨泉州軍事當局實行特務統治、迫害台灣同胞的證言,我在某地館藏檔案裏看到一册特務監視和密告“泉州及晋南各鄉”台灣醫生行踪的記事本,則其證物也。1938年初,台灣醫生曾水添無辜被“泉州駐軍”逮捕併殺害。隨後,曾水添的太太柯水治及其長子曾華良、三子曾華民、長女曾珠華、三女曾雅華(又名娜華。另有3個子女寄養在石獅),以及曾水添的弟弟曾溪水、曾炳達被遣送到福建崇安。1939年以後,柯水冶、曾溪水、曾炳達先後參加台灣義勇隊,曾珠華、曾華民、曾雅華則先後參加台灣少年團。
《家族的記憶》所收台灣義勇隊的照片相當珍貴,所記台灣義勇隊的歷史綫索也有相當的研究價值。譬如,關於台灣義勇隊與中國共産黨的關係,《家族的記憶》記:“1938年底,共産黨派朱衡(汪按,同書曾雅華的回憶記爲朱恒)到崇安,幫助義勇隊培養和吸收隊員。她深入群衆宣傳共産主義的革命道理,只要中國人民團結起來,英勇抗戰,遲早會把小日本趕出中國的”,“1942年5月,浙贛戰役爆發,義勇隊堅持到最後一刻才奉命撤離金華,他們經過江西,翻越仙霞嶺,再經過福建的浦城、建陽、南平和永安,於10月中旬到達目的地龍岩。臨行前的晚上,朱衡考慮到婉珍醫術高明,經驗豐富,就動員她去延安,因爲那時的延安正面臨着缺衣少藥,特别需要醫生,婉珍也非常向往去延安,但她十分罣念在石獅的孩子們,他們都到了上學的年齡,朱衡深知琬珍的悲慘經歷,考慮到她的孩子們更需要被照顧,就建議她請長假回石獅,並對她説,教育好孩子也是對國家的最大貢獻”;又記:“一天,一個乞丐打扮的人來到義勇隊的門口,他要求見隊長,隊長見到他後,派人帶他去剪頭髮,洗澡,讓他换上義勇隊的隊服。之後,隊長向大家介紹,他就是義勇隊的政委。這個政委是延安派來的,他扮成乞丐,從北一路行乞到南,以免在途中引起敵人的懷疑”;又記:“義勇隊裏有秘密的中共支部”。再如,關於台灣少年團的活動,《家族的記憶》記:“那段時間,珠華、娜華和華民經常參與少年團的活動,一起唱歌跳舞,一起讀書認字。少年團裏有專職的指導員,組織文化學習,進行愛國主義的教育。他們學習的課程包括政治常識,軍事常識,自然科學常識,台灣革命史,中國語文,日文以及藝術訓練等等”(汪按,娜華又名雅華,於今是年近九旬的老人。她一生勤懇工作、誠懇待人。從檔案看,她確是台灣少年團成員);又記:“1943年初,琬珍隨着少年團去泉州演出時,請假回石獅看望孩子們”。實際上,當年少年團到泉州也到石獅。1943年2月4日,《福建日報》報導“台灣義勇隊將往石井憑弔鄭成功,台灣少年團亦將來泉工作”(圖二);1943年6月9日,晋江《民聲報》報導了台灣少年團來石獅公演的消息(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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