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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之探究

  現今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尚處於“初級階段”,最基本特征為,兩岸關係“不穩定、不確定”。主要源於“台獨”分裂勢力依然存在,不正常的台灣“本土意識、主體意識”逐漸上升,并逐漸扭曲為“分離意識”。
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是“和平統一”的必然階段,無法跳過,無法繞開,符合事物發展螺旋式上升的運動規律。“初級階段”主要矛盾是“中華民國”定位問題,始終沒有上桌談判,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兩岸結構性、深層次的歷史原因和現實民意及外部因素,決定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的長期性、複雜性、艱巨性。要認清長周期“初級階段”的現實,研究如何適應并尋找新的發展“動力”和新的“增長極”。

  兩岸關係漸進式地步入和平發展時期,從“對抗、對立”,走向“交流、交往”,已經有60多年。大陸冷靜、客觀地分析、總結兩岸關係和平發展艱難曲折的歷程,在中共十七大政治報告中首次提出,“牢牢把握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主題”這一重要論述;中共十八大政治報告進一步強調,“全面貫徹兩岸關係和平發展重要思想,鞏固和深化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基礎,為和平統一創造更充分的條件”。如今的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到底如何定位?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周期”有多長?本文試作探究。

  一、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基本內涵

  依筆者觀察,現今兩岸關係和平發展還相當脆弱,最基本的特征是“不穩定、不確定”,520後民進黨執政,可能更加嚴重,未來還可能趨向常態。因此,可以判斷現今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尚處於“初級階段”,表現為如下三基本內涵:

  一是歷史遺留問題根深蒂固。兩岸過往“老死不相往來”,及互稱“共匪與蔣匪”、長期隔絕的歷史,已經一去不複返。兩岸人員、經貿、文化等交流交往,成為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大格局、大趨勢,已經涵蓋多個領域并逐步向深度融合。但是很遺憾,國民黨執政,歷史遺留的兩岸深層次問題連碰都沒碰;現今的交流交往仍因諸多人為的障礙也受到幹擾。雖然2300萬台灣人民,每年有數百萬到大陸,但是有些是重複或經常往來,卻有三分之二沒有機會到大陸。大多數台灣民衆隔海看大陸,對大陸基本上還是陌生的。已經來大陸參與交流交往的,也并不都認為兩岸是“一家人”的交往。甚至有不少台灣民衆認為,“兩岸是有些聯系的兩個國家”。

  二是兩岸“敵對狀態”沒有結束。兩岸當局即國共之間以“九二共識”為共同政治基礎,突破障礙,共同努力,實現了最高領導人歷史性的“習馬會”;兩岸官方授權的海協會、海基會接觸管道,早已建立20多年并展開協商談判;國台辦、陸委會溝通平台及熱綫,也於2015年底正式貫通。一個中國原則的“九二共識”,作為兩岸共同政治基礎,應該講對兩岸關係和平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兩岸迄今沒能上桌談判“結束敵對狀態”,也沒有簽署“兩岸和平協議”。兩岸政治互信嚴重不足,“深水區”結構性重大政治分歧仍然是無解。民進黨執政,兩岸政治問題可能更加複雜,解決問題的困難度將會更大。

  三是兩岸交往已有成果難保持續。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所簽署的20多項協議,大部分已經落實或正在落實;兩岸交流交往所取得的重要成果,正在逐步融化為“血濃於水”的親情;所形成的大交流、大發展、大格局,正在逐漸深入人心。但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道路曲折,時有反複,尤其是台灣“本土意識、主體意識”,正逐漸被扭曲提升為“分離意識”,不得不令人擔憂。而且,台灣政黨輪替趨向常態化,民進黨執政,過往兩岸和平發展所取得的進步,并不保證能够持續下去;過往兩岸官方已經建立的溝通管道,并不保證能够繼續存在;過往建立起來的兩岸同胞之情,如果再次被政黨蓄意操縱,恐難鞏固深化。

  二、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主要成因

  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的時間并不長,之前還因李登輝、陳水扁衝撞“一中”原則,推行“兩國論”和“一邊一國”,台海局勢弩張劍拔,瀕臨戰爭邊緣。依筆者分析,界定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為“初級階段”的主要因素有:

  一是歷史因素。“和平發展”是兩岸主流民意,支撑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最重要的是,兩岸民衆心中深藏著的“中華民族”之根。但是,台灣3.6萬平方公裡土地,曾被荷蘭、日本殖民統治88年,加上兩岸分離60多年,共長達150年以上。歷史的傷痕造成台灣民衆心裡與大陸的“疏離感”,根深蒂固。而國共內戰延續的兩岸敵對,迄今沒有完全結束“敵對狀況”。由此不難看出,台灣民衆的“中國記憶”,不僅受到外國侵占和殖民統治所形成的歷史斷層,迄今還沒有完全彌合。而且長期受西方教化與“反共、反中”混合教育所留下的負面痕跡,迄今也沒有完全除盡,這就是造成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尚處於“初級階段”的歷史原因。

  二是現實民意。“和平發展”是兩岸主流民意,沒有一個台灣百姓希望重蹈歷史,兵戎相見,血流成河。但是,現今台灣民衆對“中國”的認同,出現傳統與現代的“撞擊”,認同“台灣”多,認同“中國”少,年輕人更加少。從台灣民衆訴求變化中也可以看到,蔣介石、蔣經國年代民衆“爭民主、要自由、反獨裁”;李登輝、陳水扁年代民衆“要求當家作主,出頭天”;馬英九主政以來,“台灣主體意識”隨著兩岸交流交往不斷上升;自感在國際社會的“孤獨”與被孤立的“新悲情”,也隨著大陸快速發展和強大而上升。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中,大多數民衆認同“維持現狀”并支持“台灣前途由2300萬台灣人決定”。

  三是島內政局。“和平發展”是兩岸主流民意,台灣不論哪個政黨執政,都要面對現實,選票不會投給可能衝擊兩岸和平發展、影響台海穩定的政黨或候選人。今年“立法院”首次開議,重返執政的民進黨不得不放棄“兩國論”版本的“兩岸協議監督條例草案”;蔡英文不得不叫停、制止個別“綠委”打著“民主”旗號提案廢除“國父”孫中山遺像;蔡不得不表態否認李登輝“釣魚台列嶼不歸屬台灣”之說。但是,原本屬於島內的政治議題,已深刻、明顯地影響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尤其,政黨操縱兩岸議題,成為台灣選舉特殊的政治現象。國民黨堅持“不統、不獨、不武”維持現狀的“三不”政策,原因之一是怕被“抹紅”丟選票;民進黨死守“台獨黨綱”固住深綠,“維持現狀”爭取中間。藍、綠都被鐵票所“綁架”。未來島內政黨政治鬥爭,拿兩岸議題連接的狀況不改變,也不可能改變,將會長期影響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進程。

  四是外來因素。台灣問題受外來因素的影響,隨著大陸強軍實力提升、經濟後盾增強,而變得越來越小,世界上任何一國,都不敢小視中國而輕舉妄動。因為大陸今非昔比,對涉及敏感的“國家主權”這一核心利益,決不會妥協,也絕不允許“法理台獨”,否則必定“地動山搖”。但是,解決台灣問題仍受到外在因素的牽制。不用懷疑,美、日即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最終邁向統一的主要障礙。問題不僅僅如此,無論是國民黨執政、還是民進黨執政,都以美國馬首是瞻,尋求武力保台,幻想“挾美拒統”。民進黨執政,不排除比國民黨更加傾向依靠美、日。當前,最值得警惕的是慎防民進黨迎合、配合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和日本“新安保法案”搞小動作,這也是未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相當複雜艱困的問題。

  三、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主要矛盾

  正確認識現在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所處的歷史階段,准確把握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中的主要矛盾,正視它、研究它,而不是忽視它、回避它,才是解決問題的出發點和最終目的。

  一是“中華民國”問題。毫無疑問,從20世紀九十年代起,兩岸當局交手至今,極為複雜敏感的“中華民國”政治定位問題,始終沒有正式擺上桌談判,雙方都認為是一塊相當難啃的“硬骨頭”。“九二共識”,求同存異,只是暫時擱置、回避了“一中”政治內涵。兩岸事務性、經濟性、功能性等一切談判和所簽協定,都避開“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敏感的問題。但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中的諸多問題,皆因“中華民國”定位未解,步履維艱。而且,“中華民國”已是島內民衆最大公約數,藍、綠政黨對此“政治解讀”也逐漸靠攏。“中華民國”問題,已成為制約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最大“政治瓶頸”。這一主要矛盾,一天不破題、解決,其它問題都會受到影響。

  二是台灣“國際空間”。兩岸關係發展這麼多年,世界各國奉行一個中國原則的大格局,始終沒有改變。李登輝、陳水扁執政20年,推動台灣拓展“國際空間”,“公投入聯”,試圖在國際上唱響“中華民國”,搞“兩個中國、一中一台”,結果當然是失敗的。但是,“國際空間”與“中華民國”相關聯,一名普通的台灣學生,或者一名年輕的台灣藝人,在國際場合舉起“中華民國”的旗子,卻會引發軒然大波,甚至影響到台灣的民意及政治選票。“國際空間”對台灣當局來講,是想著政治上得分,以謀求“台灣問題國際化”;對台灣民衆而言,應該是希望求得身份上的“認同”,或稱之為“尊嚴”。如此矛盾,在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的確很難解決,而且困難度還在不斷加深。

  三是大陸“導彈對台灣”。中國廣袤的960多萬平方公裡大地,面對國際及周邊嚴峻的形勢,擁有導彈(台灣稱“飛彈”)、部署導彈;捍衛主權、保衛領土;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當然,包括部署導彈針對“台獨”,防止國土分裂,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好奇怪。但是,台灣藍、綠政客借題發揮,操縱“導彈”話題,每逢選舉更是大肆宣染,使得台灣民衆對大陸部署導彈的認識,被嚴重扭曲,誤認為大陸導彈對著台灣,就是想用武力“威脅、吞并”台灣。近日甚至有個別不知“天高地厚”的民意代表,拿大陸在南海部署導彈做“文章”,還口喊“台獨”,鼓噪民意與大陸對抗。殊不知,難道中國不需要導彈,不需要強軍,讓歷史悲劇重蹈,任外人宰割、欺淩,任“台獨”勢力分裂中國?如此矛盾,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需要艱難地去化解。

  四、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重要基礎

  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是兩岸“和平統一”的必然階段,無法跳過,無法繞開,也符合事物發展螺旋式上升的運動規律。目前看,“初級階段”作為一個“過渡期”,可審慎樂觀,不必過於悲觀。但離不開三個重要基礎,從而方可穩定台海大局,為邁向未來的兩岸“和平統一”創造條件:

  一是政治基礎。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雙方以“九二共識”為共同政治基礎,認同“兩岸同屬一中”,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發揮著積極而重要的作用,迄今仍然不可動搖,否則會“地動山搖”。但“九二共識”畢竟是“擱置爭議,求同存異”,并沒有解決上述“三個”主要矛盾。台灣多數民衆對“九二共識”認識不清,或者是根本沒有認識到其重要性。況且民進黨執政,對“九二共識”仍持拒絕、回避的態度。尤其是,藍、綠政黨對“中華民國”定位這一核心問題與大陸有嚴重分歧(島內政黨本身對“中華民國”定位有區別、有趨同)。但如何衝破阻力與障礙,適應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新狀態、新變局,研擬推出能讓大多數台灣民衆認同與支持的新版“九二共識”,讓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進入“中級階段”,或“中程階段”,最終進入商談“和平統一”階段,這才是解決核心問題的關鍵。因此,“九二共識”需要“鞏固”,更需要“發展”。如同兩岸關係需要“和平”,更需要“統一”一樣。

  二是經濟基礎。兩岸經濟融合,連結海峽兩岸,促進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從台商投資大陸第一天算起,累計台資項目逾9萬家,金額達600億美元。但台灣投資占大陸吸引外資比例僅5%左右,并不算過高。兩岸貿易總額累計達2萬億美元,依存度約40%。但台灣與美、日等國家貿易占台灣對外貿易總額60%以上,台灣對外經濟并未都把“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裡面。事實上,大陸龐大市場、優惠政策給了台灣,投資方面,解決了島內台企勞動密集型的困境;貿易方面,僅去年台灣順差就賺大陸錢700多億美元。但是,兩岸經濟交往與合作衍生出來的并不等於全然正面,其中融合中有些帶來了相反的結果。比如“反服貿”的“318太陽花學運”,要找主要原因應該是,台灣經濟低迷,物價高漲,失業率上升,貧富差距拉大。可是年輕人卻把不滿國民黨執政的情緒,發洩到有利於台灣經濟發展的兩岸議題上。比如一些赴大陸投資失敗的台商,不找自身原因,片面地把責任推卸到大陸“缺乏法治,官員腐敗”上;再比如兩岸經濟越融合、依存度越高,別有用心的政客鼓噪台灣會被大陸“掏空、統戰、吞并”,等等。這些都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需要糾正、克服的重要難題。

  三是社會基礎。台灣社會長期形成的具有“本土”特色的政治運作方式,是在藍、綠政黨惡鬥,尤其作為反對黨時惡意歪曲、攻擊及民粹當道的氛圍下形成的。而社會上往往理性的思維,敵不過政黨為權力之爭煽動民粹,加上一些不負責任的媒體操作和輿論導向,及意識形態至上,從而造成族群高度的分裂,形成所謂的藍、綠兩大陣容,也衝擊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正能量”的傳播。因此,從根本上講,改變台灣社會輿論和民粹氛圍,使之回歸理性,主要靠台灣自身努力。目前,台灣多數民衆已厭惡社會的撕裂和政黨的藍、綠之分,希望社會融合與穩定,希望政黨關心經濟和民生,這是好現象。而大陸要做的是,強化兩岸“心靈契合”,構建兩岸“命運共同體”。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最重要的應該是加強兩岸人民“心靈契合”。心靈相通了,“認同”問題會逐步解決,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才能向前飛躍,才能從“量變”邁進正向的“質變”。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各領域民間交往,切不可取“短期功利,利益至上”。

  總而言之,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本身是兩岸和平統一的“初級階段”,這個階段已經取得重要成果和成功的經驗,但距離我們“和平統一”的目標,還有相當遠的路程。因為,兩岸結構性、深層次的歷史原因和現實主流民意及美、日外部因素,決定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初級階段”的長期性、複雜性、艱巨性。2015年3月4日,習近平總書記看望出席全國政協民革、台盟、台聯委員時指出,“從根本上說,決定兩岸關係走向的關鍵因素是祖國大陸發展進步”。鄧小平先生曾指出,“中國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是要靠自己的發展”。習、鄧都不約而同地洞察到,解決國家統一問題的“關鍵”所在。我們要一切從實際出發,認清無法超越的這個進入長周期“初級階段”的現實,研究如何適應并突破這個“初級階段”,努力尋找“初級階段”新的“發展動力”和新的“增長極”。筆者認為,未來兩岸當局首先需要把握好“初級階段”的大方向,共同擔負起歷史的責任,鞏固與發展兩岸共同的政治基礎,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進程。同時,兩岸智庫、學者可以先就存在的“主要矛盾”進行探索,盡早為當局決策提供解決之道。

  (原載香港《中國評論》月刋2016年5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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