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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第43章

  【新經文】

  天下之至柔,穿行天下之至堅,無入出有間無間。吾是以知無之功用。不言自皦:知無處無,無爲之益,天下稀及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爲教父。

  【原經文】

  甲本:天下之至柔,馳騁於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吾是以知無爲之有益也。不言之教,無爲之益,天下希能及之矣。

  乙本:天下之至柔,馳騁於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吾是以知無爲之有益也。不言之教,無爲之益,天下希能及之矣。

  王弼: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爲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爲之益,天下希及之。

  書局: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吾是以知無爲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爲之益,天下稀及之。

  【辨 析】

  “天下之至柔,穿行天下之至堅。”其中“穿行”二字,原作“馳騁”。“馳騁”是指車馬很快地跑,在地面上跑,但不能鑽入地層中跑。這段經文講至柔之物,比如光綫,它就可以穿透堅硬的玻璃;地震波,能够沿地層從一處傳到另一處;火車車輪與鐵軌摩擦發出的聲音可以沿着鐵軌傳播到遠處。這些都是柔弱者在堅硬者内部穿行的實例。顯然,改用“穿(透)行(進)”是爲了真實性。

  “無入出有間無間。”原經文則是“無有入(於)無間。”河上公把“無”、“有”視爲一體,把“無有”理解爲無形之“道”。對於“間”字,範應元注曰:“間,隙也。”如此則“無間”就是“没有間隙”。這樣,全句意思成爲“無形的‘道’可以穿透没有間隙的東西”。這樣注釋不能説錯,但不全面。注意句首的“無”字,是指無色無聲無形的東西,如光綫、聲波、電磁場等柔弱之物。“道”即先天形態物質,無色無聲無形,是“無”。這裏,對於“間(jiān)”字,《古今漢語詞典》注:“間,中間”。那麽“有間”是指有形體的物質内部,“無間”是指没有形體的物質内部。例如,在晴朗的天空,充滿陽光,人們在陽光下交談,聲波不會受陽光所阻擋。這就是説,聲、光這兩種“無”,各進入對方内部,進出自如。與前二句經文聯繫起來描述,就是“無者”能够在“有者”或同是“無者”的物質内部進出自如,這就是“無入出有間無間”。

  “吾是以知無之功用。”原是“吾是以知無爲之有益(也)。”由前句經文接下來分析,最柔弱以至於無色無聲無形之物質,無所不通,無所不能穿行,由此認識到“無”的功用。老子在另一章講到“有者以爲隸,無者以爲用”,都是講“無”,再肯定“無”的功用。只有達到這個認識,再把這種認識轉化爲實踐,處“無”守“無”,必有所得。又“無”即是“道”,“道”的行爲即是“無爲”,進入“無爲”的層次,就是“仿若道行”、“道法自然”了。正是這樣辨析,及注意下續經文又有“無爲之益”,所以這句經文將“無爲之益”改爲“無之功用”。

  “不言自皦。”其中的“自皦”二字,原是“之教”。古今學者都把“不言之教”與“無爲”相提並論。從形式上看,“不言之教”的“不”字,與“無爲”的“無”字,都有否定的意義。“不言之教”被譯成“無言之教”或“不以言教”,再補充“身教重於言教”,認定只有這樣才稱得上“無爲”。可是,老子講的是自然之道,是服從客觀發展、變化規律。人類之所以在宇宙四大中“居其异”,就是因爲人類通過勞動創造了工具,創造了語言,創造了文字,而作爲發出語言的天然器官,嘴巴的功能之一就是説話,爲什麽不發揮這個先天存在的有獨立功能的嘴巴的功用呢?强行禁閉嘴巴難道是“無爲”嗎?現代社會中雖然可以通過幻燈圖片、文字説明來實施教育,或者聾啞、盲人學校創造一套“手語”、“盲文”來進行“無言之教”,但究其實質,仍然是“有言之教”。何謂“言”,心之聲也,記録心之聲者,文字、圖像、符號也。可見“無言之教”、“不以言教”是違背客觀實際的,是違反自然發展規律的,是與老子提倡的“道”相背離的,或者説“不言之教”違背“道法自然”。老子西去隱居路過函谷關時,應關令尹喜之請講“道”論“德”而留下五千餘言就是“有言之教”;老子在樓觀臺講“道”是“有言之教”;孔子向老子問“禮”時,老子對孔子明言啓示是“有言之教”…… 另一方面,從經文意思來看,老子在講了“無”的功用之後,用“不言自皦”,即“不言而喻”的口氣轉而指出應該傚法“無”,也就是認識到“無”的功用之後,就應自覺地處於“無”:無我,無私,無欲,無爲而爲。而“無爲”之效益,是天下任何别的辦法難於達到的。順便指出,這裏用“自”代换“之”,用“皦”代换“教”,都是發音相近或相同。當初在聽老子講“道”時,或者聽不清楚,或者誤解其意,因而造成假字是完全可能的。當然,從壞處想,也許有人爲配合否定教育,實施愚民政策而篡改,也是有可能的。

  “知無處無,無爲之益,天下稀及之。”其中“知無處無”這句經文是增加的,目的爲强調傚法於“無”才有可能做到“無爲”,從而獲得“無爲之益”。甲本、乙本經文第三句經文是:“天下希能及之矣。”高明謂:“世傳今本多同王(弼)本,唯傅奕本(即《道德經古本篇》)“希”字作“稀”字,謂“天下稀及之矣。”高明又説:“……唯甲本‘希’下有‘能’字……今本皆脱‘能’字。再如,河上公注:‘天下之人主也,希能有及道無爲之治身治國也。’可見河上本原亦有‘能’字。”這裏必須指出,春秋戰國時期的“人主”,没有一位能如河上公所説的。對於後世的“人主”,只要讀一讀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經》、宋徽宗《御制道德真經》、明太祖《御制道德真經》、清世祖《御制道德經注》,就可看出河上公所言不確,皇帝都以人道、詭道實行統治,哪有“天下之人主也,希能有及道無爲之治身治國也”。可見“希”字不宜如此解釋。再看《爾雅釋詁》:“希,罕也。”《疏》:“希,少也。”可見“希”與“稀”同義。老子説“吾言甚易知,甚易行……知我者希(稀)……”這即是説天下很少有人能認識(知)和實行天道。所以,此處將原經文“希”字校勘爲“稀”字。而“能”字可有可無,此處不用。

  “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爲教父。”這二句經文取自世傳本原經文的第42章,句末“教父”二字帛書《老子》殘卷甲本是“學父”。朱謙之《<老子>校釋》雲:“教父即學父。”甲骨文“父”字的象形是父親右手舉起棍棒教訓子女,故“父”字的原始意義是“父教從嚴”。唐·吕温《廣陵陳先生墓表》有“父嚴子孝”。故“教父”乃比喻“嚴肅的教訓”。這二句經文放在論述“無爲”之後提出這個“强梁”、“强横”、“强爲”問題,從違反自然法則去斷言其没有好結果,也更襯托出“無爲”的作用。

  本章勘字:穿(馳)行(騁)入(有)出(於)功(有)用(益)自(之)皦(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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